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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客诗词>〖近现代〗诗词集锦
  • 生活的洪流

  • 正文:
    暴雨过后,河水变得浑浊不堪。
    说来你不相信,在去往县城的路上
    我忽然清晰地看见了洪流
    和生活的洪流(狭长的
    河床中,它们曾经是浪花之歌
    溅湿了我的青春)。河岸一侧
    破旧的公共汽车奔跑着
    我在笔记本上写到:“生活的洪流
    滚滚而来。”车厢里的男人
    在吸烟,女人们在说笑
    吃樱桃的孩子耐心地盯着窗外
    怀有身孕的少女默不作声,昏昏欲睡——
    从一次具体的生理变化开始
    爱情结束了,爱情的记忆
    像雨后山区的绿色
    越来越不着边际。破旧的公共汽车
    始终奔跑着,生活的洪流啊
    这样清晰,却从不值得多么惊讶。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王夫刚,

    王夫刚,1969年12月26日生于山东五莲,现居济南。著有诗集《诗,或者歌》、《第二本诗集》和诗合集《7印张》等。2003年参加诗刊社第19届青春诗会。曾获山东省第二届齐鲁文学奖、诗刊社第四届华文青年诗人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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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狂人日记

  • 正文:

         (1)

    很真实地欣赏着自己的心
    偶然间我与你面对面坐下来
    而你只是说出两个字
    明天
    现在我们俩只能在静寂中煎熬
    悲哀于瞬息之间
    其实人生并不重要
    和遥远的童年一样
    在那恬美爱情的时候
    我们梦想着每一种不同质的东西
    面对一个梦萧萧的秋季
    看见有生命力的枯叶
    或在沉默之中开口
    为你描述故事的主角
    只是每次要等到经历最困难的时候
    我们才能学会如何去歪曲生命的定义
    岁月是没有承诺的
    我们靠各种努力才能建立起
    毫无价值的精神财富
    在透明的景色里
    一层一层将自己包装起来


         (2)

    当然可以有这么个美好的时光
    还有什么比你的思想更单调
    好象那沉默之花开放
    在夜里,轻声地
    说道∶夜,是非常滥情的一个调料
    让我开始回忆吧
    但无论这个夜是如何不纯洁
    或者说
    今夜之后我们彼此都会
    看见对方在明天突然变卦
    风吹扬起叶子
    曲径幽幽
    那场风雨必将打湿了花絮
    我相信
    也许过不了多久
    我们都会感慨万千,好似
    那吹向四面八方的风
    总是能够再次回到今天
    一次一次
    揉碎我们心里最后一点残留的东西
    象是花开放的声音
    悄悄地做完所有动作


         (3)

    但又该如何离去
    分别的时刻反复被推迟
    往事我绝对相信
    所以我更假设未来
    其实迷失方向的风就在窗外徘徊
    可是我相信
    起初它只是一时的迷茫
    将来它必会持久
    用一生的思考
    久久地清扫世界每一个角落
    春回大地
    而春天的嫉妒只是一次偶然的失误
    隔着最后一个冬天的夜色
    走出千篇一律的早晨
    与初升的太阳一起来到人间
    似雾散后的天堂一般
    令人感到因美而萌生的失望


         (4)

    如果在比较困难的时候
    你没有听到我的音讯
    那我就告诉你
    成功不在于自信
    它在我生命中反复出现
    这也许曾是个偶然
    好象那个破损的冬天
    你的突然出现
    象一个拼错的名字,极其随机
    从天而降的命运
    它踏破爱情的门槛
    虽然春天还在窗外
    或者说一封空空如也的信
    却能依然使我相信
    没有点破的内容就是
    没有期待的等待
    是个无题的中庸之作
    而我更加相信
    我们虽然同为一个时代的路人
    但直到今天
    你还是在沉默之中
    我呢,靠着这份自信苟延残喘
    在最困难的时候
    是啊,这一切多么
    让人留恋
    我们莫明之极的生命反而变得不重要
    在晨曦中焚烧
    没有价值,好象那做肥料的灰烬
    而我们的亡灵飘飘然
    在没落的来年里


         (5)

    尽管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我们已经走进了禁地
    我们尽力追忆
    在这个退化的大自然中
    你捡起悲哀的石头
    我放下更陈旧的武器
    不同的人走来
    这里被踏成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他们与我们一起上来
    天也相信这是一出突如其来的不可避免的
    灾难,躲也没有办法躲
    哪怕是一个念头
    一次机会
    让我们能再次偶然地逃出这里
    他们很累了
    而我们虚弱的身体更累了
    太阳悠悠地挂在那里浪费自己
    其实也已经很久了
    为什么我们突然觉得还在夜里?
    即使我们忘掉了时间的概念
    我们也不必遗憾
    但,你还是不知道在你的身后
    你的死神,手执令牌
    伫立在反反复复的风中


         (6)

    我为你挖空心思
    但无论怎么努力
    我都无法想象你是如何
    与她在案发后逃走,象两个隐士
    消失在一群不知情的人后面
    他们偶然地感慨
    在交叉路口费力地张望
    你,还有她
    都有着一个任何人都会
    很快就能忘掉的
    身世
    是否还能随着时间的流逝
    在人群后面烟消云散
    如果在它们消失的时候
    我还存在,那么你与她是否
    还在你们的生命中
    消耗彼此的一切
    或是
    一动不动
    象是历史长剧的定格
    不变的悲剧形式
    而我相对而言仍然有着活动的自由
    欣赏着海的颜色
    欣赏着你们的背景
    欣赏着你们在往事里进行
    一场决赛
    在那群人身后的起跑线上

         (7)

    今天的你孩子般地寻找美丽的定义
    那梦一般的女孩回头
    你的神态也是一种潇洒的体现
    将难题锁进内心
    而微笑在你的脸上
    在天上没有愁云的一个瞬息
    好象那万道金光的彩虹
    一脚踏进地狱
    一脚踏进人间
    不同的人都多多少少真心希望这个宏大的场面
    能够演变成世纪的婚礼
    而随后而来的风云变幻
    则是嫉妒与仰慕交织的景色
    是烙在大地上的伤痕
    让你更留恋那个丑陋一些的身影
    在你失恋的时候,假如
    每一秒钟你都能看见
    七彩的残疤
    和她对美学的彻底背叛


         (8)

    即使你在被遗弃的梦里
    也能看到早晨
    和明天最为单调的天空
    那种单调是无形的
    只要看见一次
    我就能相信
    你的信仰是没有错的
    错,只是一个强加的观念
    是不同的感觉
    是理解的不同层次
    是没有被读懂被消化的神话
    爱情是神话里多余的一个差使
    它有着残缺不全的翅膀
    没有飞起
    就已经非常难堪
    只要有一阵风吹来
    它就能找到足够的理由
    扑腾在地
    给你一个具体的体验
    让你的灵魂在旷野里暴露
    让你在信仰面前服输
    而且输得非常得体


         (9)

    多年以来我就是如此固执
    固执得有如脚下的
    千年顽石
    算起来我的日子就是被这顽石所压
    没有自我感觉的我总是
    喘不过气来
    尽管我不在乎每天是否下雨
    可我还是很
    在乎泪珠
    你奇特的眼泪
    一种很微妙的却很浪费的创造,从你的
    眼边流下,心平气和
    我在千年里从未被打动
    当它落在我非常平凡的身上
    此刻,又是谁的眼泪
    将我的回忆打湿
    在苍黄大地上
    象是古色古香的露水
    滴在失去功能的记忆里
    不会让人去留恋
    却又似烧过的烟一样
    在傍晚的空气里慢慢怅然消失
    然后
    初升的月光就沦落成
    这里唯一的大结局

         (10)

    或者更进一步说
    当灾难来临的时刻
    要在时间里挽救失去的过去
    其实很难
    不同的是
    你在绝对的静寂中
    可以再次体会那种熟悉的滋味
    如果你不称之为痛苦
    而且每年这个时候
    回想起来这一切
    一定有与今天不同的味道
    如果你想品尝痛苦
    则更需要一份非常的勇气
    其实这所有的事情都很难做到
    那小小的童年在春天
    但你已经错误地跨入了今天
    现在仍能按照结论宣布
    前途是冷色的
    遗憾与否,你必须往前跨出
    而且是另外的一步


         (11)

    我被逼着去爱星斗
    那是个无奈的漫长之夜
    沉重无比
    在我的双臂间滑落
    打在没有生气的地球上
    这才得以让我相信
    黑暗也不尽是
    没有任何机会的孤独
    虽然看不见什么物事全非的东西
    在我残余的生命里
    和你相见
    可能就是在瞬息
    心不纯洁的那个瞬息
    你是否会空穴来风地回个头
    说出一句让人很累的话
    此时
    黎明前的篝火将我烤得
    遍体鳞伤
    银河并没有静静地流淌
    我在失去的鲜血和时间的刹那间
    闭上双眼
    心里的太阳陨落
    我愿意遗憾
    不相信还有什么比这更逼真
    而你作为旁证
    鸦雀无声
    一如这静止的夜色,落进空荡荡的我


         (12)

    空气里弥漫着宿命论的安排
    那可是没有味道的狼烟
    在你不介意的时候
    我会替你捡起一首歌的陈词滥调
    用它编出摇篮
    孵出我们体内的往事,就这样
    让余温继续孵化我们的
    纷乱的头绪
    长成千丝万缕的头发
    也许不仅仅只有往事与憾事
    时间将我们当成行李
    从生命的一端
    托运到没有重力的境界
    在狼烟四起的另一个国度
    我们解脱
    无比幸福地失望
    我们这辈子走到今天才刚开始
    我们没有了气质
    所以我们真正地飘飘然
    有没有期待不重要
    为什么往往
    到头来
    这些杂事就是我们自己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遨笛,
    遨笛,网络诗人,已经在网络民刊上发表多篇长诗。
  • 近现代阅读:3561次
  • 花瓣雨

  • 正文:

    纤纤的手指揉碎了一瓣粉色的梦
    怅惘是散在她指间的红 
    春天来临时 
    她给了我灼灼的新生 
    春风离去时 
    又吹落了我的生命

    唉----------
    春天未曾 
    许诺我永恒 
    我也未曾 
    追求永远的生
    花瓣雨飘落身后 
    何必回头呢? 
    化身为泥 
    早知尘缘如梦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于洛生,
    于洛生,爱好文学创作,诗歌曾在中国发行量最大的〈知音〉杂志(月发行量450万册)卷首及〈青春〉〈生活报〉〈每日新报〉等报纸杂志发表,在互联网上曾被多位闪客制作成音诗画FLASH,多次荣登网易动画站头条,有广泛的影响,并因此被中国中央电视台报道。
  • 近现代阅读:3533次
  • 传说-献给中国大地上为史诗而努力的人们在隐隐约约的远方,有我们的源头,大鹏鸟和腥日白光。西方和南方的风上一只只明亮的眼睛

  • 正文:

    一、老人们

    白日落西海
    -李白

    黄昏,盆地漏出的箫声
    在老人的衣诀上
    寻找一块岸
    向你告别

    我们是残剩下的
    是从白天挑选出的
    为了证明夜晚确实存在
    而聚集着
    白花和松叶纷纷搭在胳膊上
    再喝一口水
    脚下紫色的野草就要长起
    在我们的脖子间温驯地长起
    群山划过我们的额头
    一条陈旧的山岗
    深不可测
    传说有一次传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脚趾死死抠住红泥
    头抵着树林
    为了在秋天和冬天让人回忆
    为了女儿的暗喜
    为了黎明寂寞而痛楚
    那么多的夜晚被纳入我们的心

    我不需要暗绿的牙齿
    我不是月亮
    我不在草原上独吞狼群
    老人的叫声
    弥漫原野

    活着的时候
    我长着一头含蓄的头发
    烟叶是干旱
    月光是水
    轮流渡过漫漫长夜
    村庄啊,我悲欢离合的小河
    现在我要睡了,睡了
    把你们的墓地和膝盖给我
    那些喂养我的粘土
    在我的脸上开满花朵
    再一次向你告别
    发现那么多布满原野的小斑
    秦岭上的大风和茅草
    趴在老人的脊背上
    我终于没能弄清
    肉体是一个迷

    向你告别
    没有一只鸟划破坟村的波浪
    没有一场舞蹈能完成顿悟
    太阳总不肯原谅我们
    日子总不肯离开我们
    墙壁赶在复活之前解释一切
    中国的负重的牛
    就这样留下记忆
    向你告别
    到一个背风的地方
    去和沉默者交谈
    请你把手伸进我的眼睛里
    摸出青铜和小麦
    兵马佣说出很久以前的密语

    悔恨的手指将逐渐停留
    在老人们死去之后
    在孩子们幸福之前
    仅仅剩下我一只头颅,劳动
    和流泪支撑着
    而阳光和雨水在西斜中象许多
    晾在田野上的衣裳
    被无数人穿过
    只有我依旧
    向你告别
    我在沙里
    为自己和未来的昆虫寻找文字
    寻找另一种可以飞翔的食物
    而黄土,黄土奋力地埋尽了我们,长河落日
    把你们的手伸给我
    后来张开的嘴
    用你们乌黑的种子填入
    谷仓立在田野上
    不需要抬头
    手伸出就结了叶子
    甚至不需要告别
    不需要埋葬

    老人啊,你们依然活着
    要继续活下去
    一枝总要落下的花
    向下扎
    两枝就会延伸为根

    二、民间歌谣

    行到水深出
    坐看云起时
    -王维

    平原上的植物是三尺长的传说
    果实滚到
    大喜大悲
    那秦腔,那唢呐
    象谷地里乍起的风
    想起了从前……
    人间的道理
    父母的道理
    使我们无端的想哭
    月亮与我们空洞的神交
    太阳长久的熏黑额壁
    女人和孩子伸出的手
    都是歌谣,民间歌谣啊
    十支难忍的神箭
    在袖口下
    平静的长成
    没有一位牧人不在夜晚瘦成孤单的树
    没有一支解脱的哥
    聚集在木头上的人们
    突然撤向大平原
    象谷地里 乍起的风

    (上艹下鸟)和女萝
    平静的中断情爱
    马兰花没有在婚礼上实现
    歌手再次离开我们
    孤独的成为
    人间最深处
    秘密的饮者,有福的饮者
    穷尽了一切
    聚集在笛孔上的人群
    突然撤向大平原
    稻米之炊
    忍住我的泪水
    秦腔啊,你是唯一一只哺育我的乳头
    秦腔啊是我的血缘
    哭从来都是直接的
    支支唢呐
    在雪地上久别未归
    被当成紫红的果实
    在牛车与亲人中
    悄悄传进城里

    我是千根火脉
    我是一堆陶工
    梦见黑杯、牧草、宇宙
    梦见红酋和精角的公牛
    千年万年
    是我为你们无休止的梦见
    黄水
    破门而入

    编钟,闪过密林的船桅
    又一次
    我把众人撞沉在永恒之河中

    我们倒向炕头
    老奶奶那只悠长的歌谣
    扯起来了
    昊天啊,黄鸟啊,谷乔啊
    扯起来了
    泡在古老的油里
    根是一盏最黑最明的灯
    我坐着
    坐在自己简朴的愿望里
    喝水的动作
    唱歌的动作
    在移动和传播中逐渐神圣
    成为永不叙说的业绩
    穷人们轮流替我哺养儿女
    石匠们沿着河岸
    立起洞窟
    一尊尊幸福的真身哪
    我们同住在民间的天空下
    歌谣的天下

    三、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天长地久
    -老子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北方的七坐山上
    有我们的墓画和自尊心
    农业只有胜利
    战争只有失败
    为了认识
    为了和陌生人跳舞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啊,城
    南岸的那些城
    饥饿、日蚀、异人
    一次次把你的面孔照亮
    化石一次次把你掩埋
    你在自己的手掌上
    城门上
    刻满一对双生子的故事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小羊一只又一只
    在你巨大的覆盖下长眠
    夜晚无可挽回的清澈
    荆棘反复使我迷失方向
    乌鸦再没有飞去
    太阳再没有飞去
    一个静止的手势
    在古老的房子内搁浅
    啊,我们属于秋天。秋天
    只有走向一场严冬
    才能康复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我想起在乡下和母亲一起过着的日子
    野菜是第一阵春天的颤抖
    踏着碎瓷
    人们走向越来越坦然的谈话
    兄弟们在我来临的道路上成婚
    一麻布口袋种子
    抬到了墙脚
    望望西边
    森林是雨水的演奏者
    太阳是高大的民间艺人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的故乡
    空谷里
    一匹响鼻的白驹
    暂时还没有被群山承认
    有人骑鹤本野山林而去
    只有小小的堤坝
    在门前拦住
    清澈的目光
    在头顶上变成浮云飘荡
    让人们含泪思念
    怃掌观看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那是叔叔和弟弟的故乡
    是妻子和妹妹的故乡
    土地折磨着一些黑头发的孤岛
    扑不起来
    大雁栖处
    草籽沾血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四匹骆驼
    在沙漠中
    苦苦支撑着四个方向
    他们死死不肯原谅我们
    上路去、上路去
    群峰葬着温暖的雨云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四、沉思的中国门

    静而圣
    动而王
    -庄子

    青麒麟放出白光
    三个夜晚放出白光
    梧桐栖凤
    今天生出三只连体动物
    在天之翅
    在水之灵
    在地之根
    神思,沉思,神思
    因此我陷入更深的东方
    兄弟们依次狰狞或慈祥
    一只红鞋
    给菩萨穿上
    合掌
    有一道穿透石英的强光
    她安祥的彩虹
    自然之莲
    土地。句子。遍地的生命
    和苦难
    赶着我们
    走向云朵和南方的沉默
    井壁闪过寒光的宝塔
    软体的生命
    美丽的爬行
    盛夏中原就这么过了
    没有任何冒险
    庄稼比汉唐陷入更深的沉思
    不知是谁
    把我们命名为淡忘的人
    我们却把他永久的挂在心上
    在困苦中
    和困苦保持一段距离

    我们沉思
    我们始终用头发抓紧水分和泥
    一个想法就是一个肉胎
    没有更多的民间故事
    远方的城塌了
    我们就把儿子们送来
    然后沿着运河拉纤回去
    载舟覆舟
    他们说
    他们在心上铸造了铜鼎
    我们造成了一次永久的失误
    象是在微笑时分

    挡住无数的文字和昆虫
    灯和泥浆
    一直在渴望澄清
    他从印度背来经书
    九层天空下
    大佛泥胎的手
    突然穿过冬天
    在晨光登临的小径上漫步
    忏悔
    出其不意的惊醒众人
    也埋葬了众人
    中国人的沉思是另一扇门
    父亲身边走着做梦的小庄子
    窗口和野鹤
    是天空的两个守门人
    中国人,不习惯灯火
    夜晚我用呼吸
    点燃星辰
    中国的山上没有矿苗
    只有诗僧和一泓又一泓的清泉
    北方的木屋外
    只有松树和梅
    人们在沙地上互相问好
    在种植时
    按响断碑流星
    和过去的人们打一个照面
    最后在河面上
    留下笔墨
    一只只太史公的黑色鱼游动着
    啊,记住,未来请记住
    排天的浊浪是我们唯一的根基

    啊,沉思,神思
    山川悠悠
    道长长
    云远远
    高原滑向边疆
    如我明澈的爱人
    在歌唱
    其实是沉默
    沉默打在嘴唇上
    明年长出更多的沉默

    你们抚摸自己头颅的手为什么要抬得那么高?
    你们的灶火为什么总是烧得那么热?
    粮食为什么会流泪?河流为什么是脚印?
    屋梁为什么没有架起?凝视为什么永恒?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海子,

    海子(1964-1989),原名查海生。出版的诗集有《土地》(1990)、《海子、骆一禾作品集》(1991)、《海子的诗》(1995)、《海子诗全编》(1997)。

    海子,原名查海生,1964年3月24日生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查湾,在农村长大。1979年15岁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3年自北大毕业后分配至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在诗人短暂的生命里,他保持了一颗圣洁的心。他曾长期不被世人理解,但他是中国70年代新文学史中一位全力冲击文学与生命极限的诗人。他凭着辉煌的才华、奇迹般的创造力、敏锐的直觉和广博的知识,在极端贫困、单调的生活环境里创作了将近200万字的诗歌、小说、戏剧、论文。其主要作品有:长诗《但是水,水》、长诗《土地》、诗剧《太阳》(未完成)、第一合唱剧《弥赛亚》、第二合唱剧残稿、长诗《大扎撒》(未完成)、话剧《弑》及约200首抒情短诗。曾与西川合印过诗集《麦地之瓮》。他曾于1986年获北京大学第一届艺术节五四文学大奖赛特别奖,于1988年获第三届《十月》文学奖荣誉奖。其部分作品被收入近20种诗歌选集,但其大部分作品尚待整理出版。他认为,诗就是那把自由和沉默还给人类的东西。(西川撰文)(注:2001年4月28日,海子与诗人郭路生(食指)共同获得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海子的第一首诗是《亚洲铜》最后一首诗是《春天,十个海子》

    根据海子死后一些诗人和作家发表的一些文章看,有人认为海子是死于精神分裂,有人认为他是江郎才尽,有人说海子的死是殉诗,有人说海子的死缘于城市和乡村的矛盾,甚至有人说海子的死是练气功走火入魔,这些说法反映了人们当时对海子之死的关注。海子死后,关于海子诗歌的水平问题,也有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争论,有人说他的诗是伟大的诗,有人说他的诗思维混乱,语言苍白,不值一读。最近在某期书城杂志上就发表了某人一篇名叫《病句走大运》的文章,称自己是海子的大学同学,然后断章取义地找出若干句子,对海子的诗歌和文字水平提出质疑。

    另外就是海子生前好友诗人西川的说法。在朱大可先生的文章《先知之门》中,他认为海子的死“意味着海子从诗歌艺术向行动艺术的急速飞跃。经过精心的天才策划,他在自杀中完成了其最纯粹的生命言说和最后的伟大诗篇,或者说,完成了他的死亡歌谣和死亡绝唱。”从某个角度看,朱大可先生的论文似乎稍显得形而上了些,但是他的立论和论证是严谨的,所得出的结论也让许多人信服。

    另一个值得重视的就是诗人西川。有关海子之死,西川写过两篇文章。一篇文章是《纪念》,做为海子的朋友,海子死后他又全面编辑过海子的诗歌作品,也许他的一些说法是最为可靠的。另外一点就是,当由于海子的死引发了众多青年诗人的自杀事件(这里面包括另一位北大诗人戈麦和更为有名的顾城)之后,西川又写了《死亡后记》,较为客观地分析了海子自杀的几种原因,并提醒青年诗人不要仿效海子的行动,好好珍惜生命。,这也表现了诗人西川的良好社会责任感。

    海子的死引起了世人的震撼——平生落寞孤独的海子,死后引起了世人极大的注意。在这样一个缺乏精神和价值尺度的时代 , 一个诗人自杀了 , 他迫使大家重新审视、认识诗歌与生命。对诗人自杀的原因 ,人们有许多解释。四川诗人钟鸣在其文章《中间地带》里 , 把海子说成是一个奔走于小城昌平和首都北京之间的人 , 认为海子在两个地方都找不到自己的家 ,因此便只好让自己在精神上处于一种中间地带。上海评论家朱大可在其《宗教性诗人: 海子与骆一禾》一文中 ,赋予海子的死以崇高的仪典意义 ;于是海子成了一个英雄 , 成了20 世纪末中国诗坛为精神而献身的象征。有人将海子与屈原、王国维、朱湘 , 甚至希尔维亚·普拉斯扯在一起。美国学者奚密对海子之死的评价 ,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否这个雄心万丈的计划①损害了这位青年诗人的身心健康 ? 是否为了创造这篇超级史诗,他加给自己难以承受的压力 ? 是否孤独离群的生活所造成的极度抑郁令他无法继续其创作计划 ?是否, 如西川向笔者透露的 , 海子对‘天才早夭’的浪漫式的执迷使他陷于其中而最终实现了自己的顶言 ?”② 我还是比较赞同海子生前好友西川对海子自杀原因的看法。四川在《死亡后记》③一文中对海子自杀原因进行了有说服力的考察 ,他认为,导致海子自杀的原因有如下几点:(1)自杀情结。海子是一个有自杀情结的人 , 他曾于 1986年自杀未遂。在海子的大量诗作中 ( 如发表于 1989年第一、二期《十月》上的《太阳·诗剧》和他至今未发表过的长诗《太阳·断头篇》等),也可以找到海子自杀的精神线索。他在诗中反复、具体地谈到死亡——死亡与农业、死亡与泥土、死亡与天堂 , 以及鲜血、头盖骨、尸体等等。甚至 ,海子还与其友人谈过自杀的方式。海子在死亡意象、死亡幻像、死亡话题中沉浸太深了 , 这一切对海子形成了一种巨大的暗示,并使得他最终不可控制地朝自身的黑暗陷落。(2)性格因素。他纯洁、简单、偏执、倔强、敏感、爱干净 ,有时有点伤感,有时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对理想爱情执着。(3)生活方式。海子的生活相当封闭。简单枯燥的生活害了海子,使他对人世间的温情和生之乐趣感受少了。(4)荣誉问题。和所有中国现当代诗人一样,海子面临着两方面的阻力。一方面是社会中某些人对诗人的不信任 ,以及某些守旧文学对于先锋文学的抵抗。这不是一个文学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另一方面是受到压制的先锋文学界内部的互不信任、互不理解、互相排斥。海子曾受过不少的诽谤和攻击。(5)气功问题。练气功练出了身体上的一些问题 ,出现幻听、幻觉等 , 影响了他的写作 ,破坏了他的心情,这对于一个视写作为自己生命的人来说 , 是一个灾难性的打击。 (6)自杀导火索。海子的不如意的爱情生活或许是导致海子自杀的一个重要原因。(7)写作方式与写作理想。海子那一种燃烧自己青春激情方式的写作,或许是把他自己推进这个在写作与生活之间没有任何距离的黑洞里去的。三、不死的海子
    这颗彗星的陨落给人以震撼:它的陨落的时间,以及它的陨落的方式。他的一生似乎只为了发光。他把非常有限的生命浓缩了,让它在一个短暂的过程里,显示生命的全部辉煌。
    生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表现都不相同。有的生命比较漫长,这种生命的展示有如一串连续的镜头,是一种缓慢有节奏的展开。我们如今纪念的这位诗人却不是,他似乎知道自己只能匆匆,他容不得如此和缓。他的一生,是一种精华的集中展示。它是彗星的陨落。全部的过程都在燃烧,燃烧成一道发光的弧线。燃烧,而后熄灭。它的熄灭是猝然的,是惊雷和霹雳的闪爆!
    因为在有限的时空里有着强烈的电闪般的燃烧,所以这颗星辰的陨落留给人们以久远的思念。当然,在这思念背后,是对一种才华的敬意。充满才华的诗人消失了,但人们依然思念这种才华的闪光。不论采取任何一种方式,人的生命最终总要消失,而艺术的生命却因才华的闪光而得到延续。这种延续的长度是与才华的积蕴成正比的。
    这位诗人来自深厚而贫瘠的大地。他和大地上的村庄、村庄周围绵延的麦地血肉相通。他的一生都在用饱含汁液和水分的声音,呼唤这生长了谷物和生命的大地。他关于土地和土地上的生命的歌唱,有着绵远而浩瀚的背景──那里闪耀着人类高贵心灵的光芒。这位现代诗人是如此地心仪于那些古典的诗魂:屈原、但丁、莎士比亚……。他宣称要接续那些伟大星辰创造的史诗传统。这种宣称无疑是庄严而凝重的。
    星辰在天空的燃烧和最后的消失是激动人心的。那一道弧线是一个永恒的记忆,但却更像是一个悲痛的预告。它预告着一种文化精神的终结。从那以后,像这位诗人这样对于伟大史诗刻骨铭心地景仰、并以自己不懈的努力实践这种理想的境界,仿佛是随着那弧光的消失而消失了。90年代似乎是一个拒绝的年代。人们愈是想念这位诗人毕生的追求,就愈是因他的缺席而痛感某种近于绝望的匮乏。
    诚然,作为过程,这诗人的一生过于短暂了。他的才华来不及充分地展示便宣告结束是他的不幸。但他以让人惊心动魄的短暂而赢得人们久远的怀念,而且,愈是久远这种怀念便愈是殷切,却非所有的诗人都能拥有的幸运。这不能说与他的猝然消失无关,但却与这位诗人对于诗歌的贡献绝对有关。他已成为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他的诗歌理想,他营造的独特的系列意象,他对于中国诗歌的创造性贡献──他把古典精神和现代精神、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乡土中国和都市文明作了成功的融合,以及他的敬业精神、他对于诗歌的虔敬。
    海子以后,还有什么让人长久谈论并产生激情的话题?我们无疑是在满怀疑虑地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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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行走的母马

  • 正文:
    一匹母马行走,空荡的草地
    出现了生命的优美节奏
    我看见了春天丰满的臀部。我从后面
    望过去,母马还在行走
    大朵大朵的野花,扑进了她的呼吸

    大团大团的云朵
    从她的鼻孔喷出,大片大片的青草
    涌入了她的乳房,大腔大嗓的情歌

    把她千百遍的抚摸
    翠绿的光线里,灵与肉起伏,石头流动
    一匹母马象灯一样行走,她低垂的眼睑
    映得大地生辉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谭明,

    重庆诗人,涪陵区文联副主席、区作协副主席,区职教中心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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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关影子的种种证词

  • 正文:



    我是影子。是影子的身子

    哦,会有一条走廊
    有一些影子不安地在走

    十八级楼梯。敲门敲开家门
    影子回家来了
    鼻子闻到韭菜炒鸡蛋香味
    做影子的都有乐趣



    做影子买卖,是不是魔鬼传奇?
    应该问谁?有谁试过出售?

    许多人弄来人证,可能没有价值
    有没有人把人影从人身上剥离?

    街道的灯光下,谁逃避过影子
    活着走动的,谁活埋过影子

    系好鞋带,准备出门
    我问影子,是一根鞋带子?



    做好准备。去办公楼做老板影子
    老板是城市商业影子

    我做影子,习惯在厕所读报
    习惯抓城市变化的影子
    车祸,火灾,情人相刃,飞机失事
    为一份工作,月尾工钱
    注意各类指数,上下爬爬楼梯

    影子努力做好影子
    影子想发明复印机
    我想复印种种影子上种种报纸



    是我坐了影子?
    装装思考?应该叫你到处走去

    你说,想要个翅膀?
    或象光弄一艘运输船?

    没有要光有光的哪个谁
    我说影子,不如用脚走去

    想起的哪个谁?出过馊主意
    叫死去的人做苦难影子
    叫一个肉身钉上十字



    被拖过去的影子比灵魂痛苦
    比蛇游动神秘

    听一个声音,用洪水的悲哀
    在水边招魂
    有一种古老魂幡招引过太阳影子



    影子说结婚是绑一次鞋带
    结婚以后是穿鞋走路
    赤脚是犯规,是堕落

    影子绑了一次鞋带
    现在跟老婆争厕所争浴缸争看电视
    争吵起来互不相让脸红耳赤

    影子看出新郎新娘以后的日子



    活人必须跟死人打招呼
    死去的安息。不让我听到笑声

    死去的不想被广告打扰
    哪怕十分利益,也不想感激
    连同影子落葬,不再抽芽
    不再被落日拉长到生前位置

    落葬是铺一次新床
    睡上新床,是睡另一个时间
    影子要不要为睡新床而去落葬?
    影子从悲哀里看到忘却



    影子!影子!
    一个人的影子只是影子?

    谁要求影子做一个动作倒立
    发出吱吱声响,叫人毛骨怵憟

    做如此想象,是不是一种愚蠢?!



    影子发现了影子口蹄疫
    证明一种传染迅速
    还如海岸的恶劣天气

    影子说需要懂点捕风捉影
    找找借口,找制造商打造流氓国家
    可以把平等招牌摘下
    处理瘟疫,光明正大



    道德信念做证,商业风险损失
    根据法律条文,影子签订影子
    必要牺牲,互相攻击
    金钱交流,需要找对影子

    为事务财政解决支出
    你做总裁,做董事,做律师
    做一只棋子,做一个游戏影子

    十一

    一种政治需要
    把民意测验玩弄得滚瓜烂熟
    大街上,影子允许抢劫
    影子想做监狱长
    叫囚犯自己捕杀影子

    守候一个总统法令
    只做售后服务
    拖长影子,在监狱灯光下
    比大虾更能显示二月十四的那朵玫瑰

    影子没有办法把影子钉在墙上展览
    只有名人可以

    十二

    如虫的蛹,埋落泥土等待
    走过的路,堆满比黑夜还黑的影子
    未走过的路,将同样堆满黑夜影子

    道路将被黑夜添满
    如一个失传的谜语
    让人永远不能说出谜底

    十三

    象嚼噬甘蔗嚼噬影子
    象宁静火焰烧了海的沉思

    影子!影子!
    泡入红酒让它泡湿
    抖掉水分显出红色
    象在词语里玩弄权柄的侫臣
    象硬币两面,寄存两样表情

    影子没有了内部和外部对象
    影子忘记静止和走动的对象

    十四

    影子都被酱缸熏染
    柏杨表示痛恨
    影子将从中打捞色彩
    需要眼睛多一点深蓝
    需要头发多一点黄金

    影子会对墙壁说话
    影子喜欢面子。影子想说不好意思
    影子干脆做了个各种变化
    剪刀,兔子,老鹰,狗叫
    变一只蝴碟可以假装庄子
    可以说说:白马非马。子也非鱼?

    十五

    影子可能被钉子钉在墙壁
    被旗的荣耀掩盖声誉

    影子想躲入宫殿某块砖缝
    做一个无聊听众
    听王朝最后一个太监去说劳改
    从一本字典,翻出一个音节
    译成上帝裤脚的一道反唇

    天空充满现代温室效应
    影子去影院看电影,看影子人生剧本


    十六

    影子只想弄点光明醉醉
    做做李白,玩玩月光派对

    影子买了张门票进卢浮宫
    看玻璃金字塔
    想拿玻璃的光芒落实一生
    拿一个声音叫醒活的经历

    影子最怕没钱,流落疲惫憔悴
    找不到小鸟叽喳树林
    只靠了破屋烂角过夜
    想做一个悬崖勒马的姿势
    都怕不小心被乌鸦吞落肚子

    影子!影子!找不到清晰样子

    十七

    我想跑,跑到自己梦里
    我找影子。影子做了青藤缠树
    如大蟒蛇,把我连手带脚缠绕
    影子让我惊吓。醒来推了被子
    急忙跳下床来,问高吊电灯
    地上黑黑的,是不是我的影子?

    都怕老鼠门牙,十分坚硬
    偷偷地,会不会乘机吃掉影子?

    十八

    惊叹是惊叹。影子做了诗句尾巴
    如诗人的无知,做一次随地吐痰
    痰声清脆
    如惠特曼或波德莱尔突然上科教书说话
    如酒会燕尾服
    成群结队,随后紧跟
    呵,一条敬爱的尾巴
    光彩奇特,不拘小节

    十九

    早晨的太阳很好
    影子可能心血来潮。影子怎么没有影子
    影子要有一个影子
    听说产妇会生产儿女
    影子想找产妇,想找一个小影子

    收养需要种种证明
    证明你的种种富有
    影子不能。影子只能孤独
    影子只能证明焦头烂额

    十八级楼梯等我回家
    影子不回。影子等在产房门口等吃药

    二十

    一滴口水,可能淹没一支军队
    总统府颁布戒严
    为了第一夫人通奸
    总统要求全国紧急动员
    打一次世界的影子战争

    名目秘密拟定。需要重振道德风纪
    追捕所有可疑影子

    创建只能乌龟上路
    破坏可是立竿见影
    一个大范围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影子同情影子
    影子说要设法阻止战争影子

    二十一

    影子饱读福尔摩斯探案
    动动脑筋,编了名字叫文化
    据说,可是当代权威影子

    影子说文化说干了口水
    影子挡不了坦克
    规律注定:做影子被人踩过脚底

    二十二

    影子做了一次不该做的影子
    给了影子一个深渊,半个地狱

    影子!影子!
    造出了个是狼是蛇是鼠是豹的形象
    有些叫化子。一根打狗棒
    一个跟从。一个可怜巴巴老实人

    二十三

    影子!影子!生来就懂伸缩?
    不该象我,做不了大丈夫
    伸了不想屈
    偏偏自认主人,非常主义

    影子!影子!勇敢的影子
    敢去总统府争辩
    虽然不是挺胸进门,样子可笑
    有点畏缩,有点怯懦

    二十四

    踩落十八级楼梯去听审判影子

    影子法院门口。站十八棵梧桐
    棵棵都是拥护太阳的影子

    法官做了正义驴子
    正确执行总统意思
    影子战争可以不必进行
    邪恶的影子务必剪除

    法庭挤满了律师蜘蛛
    不必语言答辩,只用脚爪交量
    一种泰式拳击,手脚并用
    口嘴关闭。诡计不算诡计

    二十五

    权力最终战胜一切
    杀鸡警猴。宁错勿纵
    正义属于气壮如牛的呼吸

    影子必须坦白交代
    交代隐蔽的头脑影子
    影子有种种胡思乱想
    影子最终坦白:影子想做监狱长

    靠?!这不就是叛乱?!证据确凿
    影子务必低头认罪
    快快接受死刑判决

    二十六

    象联合国法案,不能辩驳
    想不通的?配制吞声忍气

    我不能不和影子划清界线
    我不能不把一点伤痛藏在心底

    影子!影子!从此学习分离

    不知你将被如何弄死
    绑吊?活埋?烧毁?枪毙?
    如是问斩?只用那个狗头铡?

    喔,魔鬼不必跟我签订买卖
    我将没有影子
    从街上走过,将遭人鄙视?将遭人唾弃?
    面对子孙后代,将不知如何解释?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章平,
    章平,原浙江青田人,1979年移居荷兰,现在比利时。作有长篇小说《孑影游魂》[香港学林92年版],《冬之雪》[中国青年出版社97版]诗集〈心的墙/树和孩子〉[文联出版公司93年版]〈飘雪的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99年1月版],另有中短篇小说二十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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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诗五十八章(选二十四)

  • 正文:
    5

    我们长途跋涉,已达郊区
    银河在身后的树林上空流转
    前面是红光映照的天空
    我们还要跨过最后一条河
    穿过最后一个果园,最后一片菜地
    煤场和铁道
    我们驻足,回望原野间的茫茫黑影
    因为土地上响彻如此安宁的音乐
    我们呆住了

    8

    严寒抓紧搂抱这所房子
    好象它是世间最后的一所
    衰老的灌木拥集在石阶下
    就象老年人凑在一起,互相诉苦
    患风湿症的院门在房子一侧
    吱吱呀呀,活动被风吹疼的身子

    今年冬天确实太早来临
    它真的是故意这样,趁人们还没备好大衣?
    或者只是象今晚的大风,过于性急?
    我谛听松林间尘沙粗鲁地穿行
    枯干的断枝从树上落到瓦顶
    这里,那里,天地间变成嘈杂的巨大音乐厅

    嗓音粗野的乐手会在天亮前撤离
    接着是阳光舞蹈队来山坡表演
    小路显得宽宏大度,转过坡地
    似乎没个尽头
    它高高兴兴,吩咐麻雀把你唤醒
    它要把你引向广阔的大千世界

    唠叨的小树丛归于平静
    抱怨于事无补,要学会乐天知命”
    这所房子也会掩埋得更深
    在堆集的枝叶中轻轻叹息

    12

    只有老人们,接近了时间的尽头
    不是睿智,而是绝望平静了心灵

    就象无人理睬的孩子坐在七零八落的房间
    最终停止了抽泣,又在寂寞中站起
    用迷惑的眼光重新看待世界

    13

    疾病使他的脸更显高贵
    巨大的病床从幽暗的房间深处浮起
    他卧在洁白的被中
    面色苍白,神情疲倦
    此刻,残余的生命之光慢慢聚集
    他的眼闪射出新鲜的尖锐的光芒
    白皙细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口里
    伸出,轻轻地指点着
    就象开放于午夜黑暗的昙花
    将要垂下沉重的头颅

    是谁赋予了他更大的智慧
    使琐屑和畏缩在衰竭的身躯里荡然无存
    是啊,一切都被原谅了,只留下
    生而为人的骄傲与美好的品德
    只剩下了平和、安宁

    15

    宽阔的河面幽光粼粼
    一盏灯点在河的上游
    群山的身影之间

    你被照亮,你的灵魂透明
    有如叶子让夕光一遍遍清洗
    这是傍晚,堆满稻草的马车
    离开刈后的田野
    你听到了什么,漫游者?
    河水中漂流的亡灵喁喁
    他们穿过时间的滩涂
    无声地聚拢、涌现

    17

    巨大的灯盏,光辉渐暗
    在水的上游,群山中央
    我与大河同时被照亮

    18

    我要使自己的囊中如洗
    装满我的骄傲
    因为贫穷珍惜每件事物
    瓦罐粗陋,蕴满沙子
    就象悲痛

    我领着女人
    去看兄弟
    兄弟已死,灵魂不灭
    住在山坡一侧

    女人头插梨花,稍带畏惧
    我缓缓叙述,她嘤嘤啜泣
    女人并不美丽
    我却深深爱恋

    兄弟与我同出一胎
    我也要做黑水上的浮灯
    给心境凄凉的人一点温暖
    给投江的人一点安慰

    山岗上,远方明晰
    江流横过绿树
    薄雾轻带,不见荒凉
    宛如面目娇美的女子
    女子不知荒凉
    只知拭去颊上泪滴

    19

    有谁能肯定地说:
    树木在冬天不感到欣喜?
    没有鸟和人的搅扰,
    它们自由地高高站立。
    雪后的早晨空气清冽。

    有谁能肯定地说:
    茂密的叶子不是树木的累赘?
    阳光洒满雪地,
    它们再画上简洁的作品,
    每片树皮都感到温暖。

    我远远地就被它们感动。
    我渴望和它们站在一起,
    成为最普通的一株白杨树。
    当我在雪光眩目的屋顶上,
    俯视微微呼吸的庭院,
    我会流泪:
    “感谢你,生活!
    我的心灵多么宁静,轻松!”

    20

    问自己一声:你还有多少时间?
    好像是被人逼迫着生活,
    我们总是匆匆忙忙,叹息声声。
    直到水在槽里结成坚冰,
    午夜钟声穿透玻璃,
    才战战兢兢地躺下歇息。

    而在门外凋敝的花园里,
    夜正以它浓重的黑暗酿造美酒,
    星光象白霜凝满枯黄的叶丛。

    21

    那些岁月冗长而迟缓,
    就象贫民区幽暗的澡堂,
    雾一样的灯光中,锈坏的水管
    滋滋冒汽,赤条条的人们
    都似乎在瞌睡。
    你度过它们,
    象在夜晚的长途车里昏昏沉沉。
    现在,它带你到这儿,
    回忆象车灯掠过往事的丛林。

    童年是什么?
    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越过窗口去看他?
    他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明白。
    为什么他要跟随母亲四处迁徙,
    住在车站旁肮脏的小店里?
    为什么许多人对他摇头叹息?
    他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明白。
    他只是个孩子,没有玩具和伙伴。
    当母亲为生活奔走时,
    他终日坐在房门口,
    过早地学会了等待和期盼。
    为什么他发呆,思绪在惊惧的街道上
    流连忘返?
    他只是个孩子,不知道怜悯中的
    不幸和屈辱。

    你为什么择取了生活中的凄惨片断?
    你想打动谁?或只想打动你自己?
    为什么你的目光如此陌生而冷酷?
    在蛛丝挂满的玻璃窗后,
    在记忆的储藏室里,
    那里,还堆满了别的杂物。
    那个孩子就坐在房门口,
    心不在焉地翻动图画,浑然不觉。

    24

    我寻找节奏,
    以一个老钢琴修理师的耐心
    敲打词的黑键。
    和他一样,背着工具箱
    在大街小巷奔走。
    我受不了庸俗的气味,
    在堂皇的装饰下象一盘
    发馊的焖肉。
    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诗人,
    在他们面前总是畏畏缩缩、无所适从,
    每个角落都以它们的寒冷
    向我作陌生的鬼脸。
    北京的春天,
    花朵象一碟碟色彩纷繁的佳肴
    端在枝条柔韧的手臂上,
    一条街就是一次丰盛的筵席。
    每首诗的主题
    又一次次地扑向我痉挛的胃,
    是我在节奏的醇酒中迷醉。
    我是一个伟大的诗人,
    每首诗写的都是饥饿。

    28

    想起这个时辰
    它对你会有所帮助。
    你穿着白罩衫,
    你的神情那么严肃,
    在零乱的行李中走来走去。
    楼底下汽车按响喇叭,
    行李和你都得离去,
    不留一张废纸。
    我匆匆忙忙捆好行李,
    把包装绳打上结,
    再提提它们,看是否结实。

    这个时辰,
    我们各自都那么紧张,
    来不及道别,说上几句话语。
    你也许不再回来,
    我也许见不到你。
    但想想它,
    对你会有所帮助。

    29

    整个下午,下着雨加雪。
    世界阴暗,象已是傍晚时分。
    行人一边走,一边搓着手,
    一个个竖起衣领,
    活象谁安排了一场滑稽剧。
    他们在冰冷的路上踮起脚尖。

    而现在,阳光遍照,
    每个屋顶都显着笑意。
    主妇们亮出滴着水的衣服。
    有个小伙子吹着口哨从窗下冲过,
    自行车铃敲打得叮叮啷啷。
    道路已经风干,泡烂的落叶都扫到水沟里。
    孩子们脱下讨厌的雨靴,
    在院子里跳格子,没有一丝儿灰尘。

    31

    我被迫欺骗母亲,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
    还有什么是自由的!
    我知道爱我的人们
    也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

    天气逐渐寒冷,
    我被迫走出温室,
    人造革车座上凝满水珠,
    候鸟尖利的叫声在树丛里
    已不再可能听到。

    贫困的母亲在那座木房里
    等待我寄去钱和爱。
    但我什么也没有,
    我有的只是一串串歉意
    和门一样的冷漠。

    我活着,在人海中象一粒沙子,
    对于他们我已经消失。
    我只对于我活着,
    我只是一个被迫之物,
    在生活的机器上碾压成我。

    33

    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
    所有的诉说都象晚霞,
    对于永恒的黑暗的天空,
    稍纵即逝。
    而痛苦是你的天空。

    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
    没有人会听懂你的话。
    你自己生活的岁月,
    象河流一样永不回头。
    你展示的只是,
    被烈日晒干的水痕,
    被河水遗失的沙砾。
    那些内心的波纹,
    再也不会象过去那样起伏。

    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
    没有人顾得上你。
    当不可避免的孤独,
    成为每个人呼吸的空气,
    当邪恶琐屑的惯习
    成为弦上之箭,
    友情又能有什么用?
    微不足道的柔情在生活之手中
    只是一根飘动的细线,
    随时会被无声地绷断。

    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
    难道你还没学会辨别虚伪?
    让幸福成为昨日之梦,
    让心灵成为一枝划空的桨,
    让忧郁注满酒瓶,
    在无人的角落饮光,
    这苦味的药水能医治
    你的欲望,你的企图。

    35

    跨越正午的太阳跨越山岗
    群鸟欣悦飞向大海
    我想在这宁静的时刻
    写一首愉快的诗章
    赞美这平淡的日常生活

    就象渔船在阴云密集的夜里
    返回港湾
    今天我得以避开悲哀和痛苦
    来与兄弟们相聚
    这样的日子多么难得
    用甜酒滋润心灵
    用歌唱冲破低垂的门帘

    崖边的屋子点上灯
    水波在窗台下微漾
    也许黑夜的海上还有船只往来
    温情带着藻类的气味
    与风鼓满房间

    门外公路上有人踩响沙子
    提灯在清晰的话音里晃动
    在这静寂时分
    我等候他们向这儿走来

    36

    士兵们挎着枪走进商店
    也买糖果和花生,而子弹在枪膛里。
    我们带柔软的帽子,他们戴
    钢盔。在下班的人流中,
    他们是这样不同。

    那一年,我们夜夜喝酒、抽烟,
    向楼间花园投掷酒瓶,
    坐在台阶上迎风流泪,
    走在凌晨放声歌唱。

    46

    这里到那里。
    火车要跑多少路,
    多少灯亮着多少熄灭了,在黑暗里,
    多少树叶在寒冷的霜气里掉落,在黑暗的泥地里。

    这里到那里。
    我的思想专注于唯一的事物,
    达不到的地方象行程外的城市。
    那里精神的灯或关或闭,
    那里心灵也许正为爱情的凋败欣喜。
    那里,也笼罩着黑暗,象深深的哭泣。

    这里到那里。
    火车从我的窗前驰过,人们从这里到那里,
    在白昼或深夜,又过了一个白昼或者
    又过了一个黑夜。
    在同一片天空下。

    这里到那里。
    镜子反射日光和月光,
    我是矛盾生命的象征。
    正过大桥的车上
    有我热爱的兄弟姐妹,
    正想起我在这个城市里,
    满眼是无边闪烁的灯火。

    47

    在洁净的水中生长,
    开放洁净的花朵。
    我的天真之歌还在吟唱什么?
    今天已无人理解飞鸟的悲伤。

    我逐渐远离繁花的天国,
    把盲人的拐杖伸向浊臭的池塘。
    引路的星辰日益遥远,
    耳中萦徊着眩晕的魔笛。

    温慈的绸缎悬垂在深广的殿堂,
    和年代一样久远,被香熏得沉暗。
    我曾经多么幸运,
    在兄弟间端坐,远离尘俗。

    深寂的夜空,过去的岁月里众星密布,
    我们默对永恒把祷词吟诵。
    清晨,就着清晰的米汤吞咽清洁的面包,
    心中充满对宁静生活深深的感激。

    而今我独处一隅,面对城市的中心,
    这危险的发光体彻夜燃烧,
    宛如地狱不熄的烈火。
    在寥阔贫瘠的土地上,我们象虫豕一样奔走。

    凝望冬季沉郁屋顶的上空,
    贫穷生活的烟雾从周围升起,
    弥漫、消融,在众人的脸上
    投下阴影。

    谎言、表白、筋疲力尽的周旋,
    我摊开四肢躺在夜晚的床上,
    恶梦的鹰鹫袭击心脏的岩穴。
    而户外静寂,夜清如水。

    在洁净的水中生长,
    开放洁净的花朵。
    我的经验之歌振颤着簇簇黄叶,
    使它们纷纷落下、飘散、埋没

    48

    诚实的石头有一种怎样的语言
    它们垒成宽阔的大道,伸向海边
    你慵倦的话音使石头幸福地跳动
    我的灵魂轻叩你光洁的脚踝

    噢,成排的木头房子密密匝匝
    响着喜悦的叮当,欢迎你的到来
    所有的阳光争相亲吻你的面颊
    所有的风向你的长发聚集

    你均匀的呼吸撩起我海水蕴蓄的欲望
    几乎要涨破语言的表皮喷溅而出
    我伫立在你身旁,幸福而又不幸
    爱你,就象爱湛蓝的海水你洗濯的手指

    你有光洁的贝壳一样白净的肤色
    可我无法拾取你,至于双唇间
    这瞬时的欢乐和忧愁之于你
    仿佛绷紧的布帆之于气流的吹向

    月光在水和岩石交错的地方沉睡
    我的脑子象疯狂的轮机彻夜旋转
    在爱情汹涌的海面筋疲力竭
    在孤独弥漫的凌晨止息于困倦与乏力

    50

    有多少死者象我一样倾听过
    雨,它的凉爽的果实和叹息
    充盈了整个黄昏
    淋湿的旷野游荡着多少疲倦的身影

    隔湖而望,深黑的水际漂浮着
    黑色的村庄,轻得就象流动的冰块
    那是人烟灭绝的腐败建筑
    但为什么比人丁兴旺的城市显得更有希望

    我步下泥泞的土坡,爬上山岗
    伫立良久,又穿越树林
    秋天,挂在宛如烟霞的树枝上
    就象曾经华丽过的破烂衣裳

    54

    那是我的干校,在视线的尽头,群山的脚下
    在晨雾笼罩中,淹没于丛林
    那是我赖以生活的地方
    我多么不愿为此奔波往返

    通往干校的路,新铺的水泥
    银灰色,在上午的阳光中闪烁
    高出于田野之上,垅沟间是
    一块一块新翻的褐色泥土

    平坦,带着柔和的弧线
    我的自行车咔哒作响
    我要把这天变成郊游的日子
    把令我畏惧的郊野变成愉快的花园

    那是我周日的干校
    排排房舍间悄无人影
    只有怪异的草木享用僻静的时光
    我却带着陌生的心情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树木随意站立
    风儿吹碎了阳光叮当作响
    这里远离路径
    正合宁静的心灵幽居

    这里本是自然隐匿的所在
    可是为什么让我如此惧怕

    56

    哀歌

    一个时代已经结束,
    怎么办,我这个生活的零余者?
    孑然一身,站在这里。
    弟兄们,再见。
    你们穿过这个中午,
    消失在街头。
    阳光明净,
    这是深冬了。

    硬币在口袋里叮当作响。
    城市中的荒野,
    城市中的夜晚。
    我将离开北方,
    这高远的天空。
    南下的列车扯响汽笛,
    那里多么嘈杂、污浊。

    弟兄们,再见。
    你们的笑声多么丰满、响亮,
    长久在这空屋里回荡。
    床架上堆积着你们遗弃的杂物,
    尘埃还未来得及蒙上。
    噢,此刻你们已独个在各自的行程上。

    这世纪末的城市
    多么凄凉。
    有谁会记得我?
    一个零余者,
    无力而怯懦。
    难道我就这样无声地毁灭?

    这空寂的寝室,
    曾经昼夜喧闹。
    但总会有一天,
    一个年轻人推开门
    扑面的是沉重的灰尘,
    还有,地上的那具枯骨。
    哦,那是我。

    新时代的宠儿,
    愿你有个美好的前程!
    可你知道这里喧嚣的历史、
    凄凉的晚景?
    那些泪痕,你可会轻轻抚摸?

    再见了,弟兄们。
    车站广场繁忙、混乱,
    到处躺满逃亡的人群,
    女人多么疲惫,孩子在怀里瞌睡,
    而男人,他们的脏手
    攥紧了皱巴巴的纸币,,
    指缝里渗着发酸的汗水。

    这个时代就要结束了,
    我该怎么办,面对这绝望的景象?
    不属于任何团体,
    没人过问和救助。
    人们流浪之后回到家乡,
    而我,我的家乡在哪里?

    58

    痛苦的跨越两代的诗人,
    他的脸苍白,
    藏在高竖的衣领里,
    不愿看这个世界。

    他站在雨天垂暮的站台上。
    淹没了他,机车的浓烟!
    浓硫酸的汽笛浸泡着他的心。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张海峰,张海峰(1968- ),著有自选诗集《诗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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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晶的形成

  • 正文:

    作者∶李魁贤


      椰子树

      排队 举手
      托住夜空
      让月光的天鹅绒
      盖在我身上

      秋深之后
      使我感到躯体上的温暖
      是比月光更无孔不入的
      他的爱
      自由的渴望

      夜暮尽头
      我看不到回家的路
      在月光怀抱里
      我看不到自己的位置

      原来
      我已化成水晶
      全身透明
      在黑暗中映照月光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李魁贤,
    李魁贤(1937 - )台湾诗人、文学评论家。曾用笔名枫堤。男。台湾台北县人。1958年毕业于台北工业专科学校。1964年毕业于台湾“欧洲语文中心”。1985年获美国荣誉哲学博士学位。1953年开始发表诗作。1964 年参加笠诗社。1972年参加瑞士的里尔克学会。1976年参加英国剑桥的国际诗人学会,并为创会会员,后改组为世界文学学会。1980年参加新创立的台湾笔会,当选为副会长。后担任第五届会长。还担任过吴浊流新诗奖、巫永福评论奖等一系列文学奖的评选委员,是台湾颇负盛名的诗人和诗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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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车

  • 正文:

    永恒的轮子到处转着
    我是那不转的
    像个颓废的建筑瘫痪在田野
    我,在向往狂风的来临:
    那些比疼痛还要严重的
    正在隆隆走来,统治我的头顶
    雷电在天空疾驰着编织
    天空如石块,在崩溃后幻想
    尾巴在屁股上忙乱着
    牛羊,挤成一堆逃走
    就是这些东西,堆成了记忆
    让我重把黑暗的呼啸
    搂向自己……
    而,我们的厄运,我们的主人
    站在肉做的田野的尽头
    用可怕的脸色,为风暴继续鼓掌——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多多,

    多多(1951- ),原名栗世征,诗集《阿姆斯特丹的河流》(2000)等。下面收录了《阿姆斯特丹的河流》的全部诗作。

    .多多,当代诗人,原名栗世征,1951年生于北京,1969年白洋淀插队,1972年开始写诗,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系朦胧诗代表之一。主要著作有诗集《行礼:诗38首》、《里程:多多诗选1973—1988)、《阿姆斯特丹的河流》等,还有多种外语译本诗集。 多多曾多次参加世界各大诗歌节,到英国、美国、德国、意大利、瑞典等十多个国家的大学进行过讲座和朗读,并曾任伦敦大学汉语师,加拿大纽克大学、荷兰莱顿大学住校作家。旅居荷兰近15年后,多多于2004年回到国内,被海南大学文学院正式聘为教授,并承担讲授本科生及研究生的文学课程。现有花城出版社出版《多多诗选》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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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说 》

  • 正文:
     
    我说 光

    黑暗来了



    这一页已经读厌

    却无法探求

    林中凶杀案的真相

    左右都逃不过一部

    罗生门



    我说 光

    黑暗来了



    贫血症者的恶行

    橡皮很容易就擦掉

    反抗虚弱得像

    吊在驴子眼睛上方的

    胡萝卜 加重磨盘工作的力度

    皱纹哑场



    我说 光

    黑暗来了



    谁把光藏进眼球深处

    圣经也出现霉斑

    两个流浪汉脱下靴子

    在黑夜里晾晒

    却等来了贝克特



    我说 光

    黑暗来了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戈多,戈多,原名王旭,1975年出生,北京人。诗人、思想者。著有:长篇小说《烟花纪》,散文集《乡村遗事》,随笔集《死亡笔记》等。出版有诗集《卡夫卡的乌鸦》。作品散见于《中国诗人》、《诗歌月刊》、《诗选刊》、《诗参考》、《中西诗歌》、《燕赵诗刊》、《诗评人》等。有作品收入《中国当代诗歌选本》、《中国诗歌选(2004-2006)》、《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诗歌卷》(2006、2007年度)、《当代微型诗探索与欣赏》、《第三条道路》(第三卷)、《在路上:第三条道路10周年作品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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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方的夜

  • 正文:

    我们静静地坐在湖滨,
    听燕子给我们讲讲南方的静夜。
    南方的静夜已经被它们带来,
    夜的芦苇蒸发着浓郁的热情──
      我已经感到了南方的夜间的陶醉,
      请你也嗅一嗅吧这芦苇丛中的浓味。

    你说大熊星总像是寒带的白熊,
    望去使你的全身都觉得凄冷。
    这时的燕子轻轻地掠过水面,
    零乱了满湖的星影──
      请你看一看吧这湖中的星象,
      南方的星夜便是这样的景象。

    你说,你疑心那边的白果松,
    总仿佛树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
    这时燕子飞上了一棵棕榈,
    唱出来一种热烈的歌声──
      请你听一听吧燕子的歌唱,
      南方的林中便是这样的景象。

    总觉得我们不像是热带的人,
    我们的胸中总是秋冬般的平寂。
    燕子说,南方有一种珍奇的花朵,
    经过二十年的寂寞才开一次──
      这时我胸中忽觉得有一朵花儿隐藏,
      它要在这静夜里火一样地开放!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冯至,


    冯至(1905-1993),原名冯承植,1923年夏参加林如稷等在上海主办的文学团体浅草社。1925年浅草社停止活动,和杨晦、陈翔鹤、陈炜谟另组沉钟社,出版《沉钟》周刊、半月刊和《沉钟丛刊》。出版的诗集有《昨日之歌》(1927)、《北游及其他》(1929)、《十四行集》(1942)、《冯至诗选》(1980)等。其他作品有散文集《东欧杂记》(1951)、传记《杜甫传》(1952)、译作集《海涅诗选》(1956)、诗集《西郊集》(1958)、诗集《十年诗抄》(1959)、论文集《诗与遗产》(1963)、译海涅长诗《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1978)等。

    冯至(1905-1993),原名冯承植,河北涿县人。1921年考入北京大学,1923年后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开始发表新诗。1927年4月出版第一部诗集《昨日之歌》,1929年8月出版第二部诗集《北游及其他》,记录自己大学毕业后的哈尔滨教书生活。1930年赴德国留学,其间受到德语诗人里尔克的影响。五年后获得哲学博士学位,返回战时偏安的昆明任教于西南联大任外语系教授。1941年他创作了一组后来结集为《十四行集》的诗作,影响甚大。冯至的小说与散文也均十分出色,小说的代表作有二十年代的《蝉与晚秋》、《仲尼之将丧》,四十年代的等;散文则有1943年编的《山水》集。(宇慧撰写)

  • 近现代阅读:3321次
  • 朱丽亚之唇

  • 正文:

    她的嘴唇
    足以令语言失效
    令所有人都不敢开口
    删除呼吸、吃饭、吐痰
    只剩下性感
    只保留接吻
    这惟一的功能

    她的嘴唇
    是一道迷人的伤口
    需要包扎和止疼
    她周围就会出现
    一百个医生
    小心,他们不怀好意
    切勿与敌同眠

    她的嘴唇
    灼热、潮湿
    令人焦渴
    或者不停出汗
    这张嘴唇在她脸上
    只有少数人碰过
    多数人只能把它当风景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程维,


    程维(1962—),江西南昌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毕业于江西师大中文系。出版诗集有<他风景>,《古典中 国》、<纸上美人>,散文集《独自凭栏》,<书院春秋>,<豫章遗韵>,长篇小说<戈乱>等。获第8届 庄重文文学奖.



    秦·始皇帝

     

    那男人

    在忽明忽暗的烽火中弹拨世界

    如弹拨一具  优雅的古琴

    将胸中的金戈铁马  从飘逸的衣袖间

    十分潇洒地挥成

    悠悠扬扬的宫商角徵

    然后  以一曲悲壮的长城

    化作尾声:定





     

    一支军队在泥土中行进

     

    远山如焚。驰道

    宫廷美妇束发丝带样好看地飘向天边

    窗外  饱结金色汗粒的农业与烟村

    从离人很近的地方变远

    框入一幅黄昏作品

    六匹马:六副龙的神情  踏六种

    一闪一闪的金属之声

    从同一个方向冲出画面

    在风景上睁开蓝色之眼

    一匹无鞍的潇潇白马  在眼中啃着

    水面倒影

    如啃一片草叶

     

    一支军队在泥土中行进

     

    也许  作为男人

    你才懂得  大丈夫不仅可以让人爱

    也可以被人恨

    土地是黑色的,足够种庄稼

    也足够葬人

    83斤重的博浪沙之锤和荆轲的短剑

    里面熔铸的

    不管是易水粼粼粼粼的寒波

    还是青铜般凝固的忧愤

    在你看来与落花和树叶  没有区分

     

    一支军队在泥土中行进

     

    世界很大很辽阔

    为什么不能惬意地铺展自己的心

     

    你庄严的脸色如刀  在抽出的一瞬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冷

    万国似雪的衣冠  一如大片浮云

    从中间线一样向两边分断

    破碎的旗帜和血  在土中呻吟

    你以斟满腥红的天下为酒樽  和太阳

    对饮。看到了天空的梦幻

    醉意之手  向黑色的森林深处延伸

    阿房宫是一朵妃子的乳房

    被穿黄衣的男人所宠幸 。你

    贯握剑气和权势的掌心

    此时是一只乳罩

     

     

    于一团温柔的火焰中变软  如一溪烟

    在一位力拔山兮汉子的瞳孔里  飘散

     

    -支军队在泥土中行进

     

    松色如暮。一顶侠客的斗笠                                                                                 

    在咸阳市上  时现时隐

        成为生平的茫然部分

    你的目光越过那山  在悲泣中倒塌

    如一堆极孟姜的声音

    似一披散发  每日都在深宫子夜的

    寂暗回廊上幽然闪现。阴冷的墓穴

    蛇一般爬到周身  你

    焚书取暖  温不热一宿苦秦

    今夜  谁在那弯刀一样的秦月下

    独自临风抚琴。大音如霜降于身

    飘向远处的琴声比远处更远

     

    一支军队在泥土中二千年

     

    你别无选择  既然已被历史注定

    在别人伤心的时候欣喜

    在别人欣喜的时候伤心

    那么  随便什么时候只要愿意

    就可以将自己生命的句号

    用太阳般壮丽的仪式

    在饰满花朵和女性的大地上辉煌地

    圈定

     

    一支军队出土于古典风景

     

     

    (载于1987年6月《绿风》)

     

    屈原传奇

     

     

             

     

    屈原先生留着长须

    他已经几千岁了他的胡须也该有几千米

       我们沿着他的胡须

    路慢慢其修远兮

    如同在下巴般光滑的峭壁上

    拽住一根根绳子

    翻过用胡须线装的《楚辞》

    涉过那条江

    就可以找到一部生满青苔的

    历史

     

    他的嘴巴是历史之门

    汨罗江发源于他的一声长长的



    息  当年

    屈原在这声叹息的上游做诗

    我们在这声叹息的下游捕鱼

      许多人在这声叹息的上面拼命划船

    他们的浆

    搅起一条条飘逸的发丝

    使人联想到天下好看的女子

    娥皇和女英

    就是其中两根最美最迷人的发丝

    难怪屈原会把自己毫不犹豫地扔进



      里

     

    江两岸的土地和土地上的神话

    同样潮湿

    上面站满了得关节炎的男人与妇女

    看见战火烧光的土地

    屈原叹出一口三米长的气

    下巴上开始长起许多胡须

    他的胡须里有鱼

    鱼翁沿着江岸垂钓

    把屈原的叹息钩在一根细长的银发上

    久久凝视

     

    忧愤的时候

    他的胡须是与奸人针锋相对的句子

    如长剑利戟

     

    将这些句子稍加整理

    即是一卷著名的诗集

    流传到我们手中仍是沉甸甸的

    欣慰的时候

    他的胡须随风飘舞

    如春天的柳枝

    这柳枝曾动情地鞭抚过婵娟和宋玉的

    影子

    使他们成为一代风流名士

    多数时候他都习惯用手指抚弄心爱的胡须

    胡须里便会流出水一样悠扬的曲子

     

    他的胡须是琴弦

    可以随意表达他的心事

    因此所有爱好音乐的少女

    都梦想得到他一根多情的

    胡须

     

    屈原先生就是用这种胡须写诗

    写出来的作品

    都忧伤而美丽

    历代浪漫诗人的笔都属于他胡须的种类

    所以都能写出漂漂亮亮的诗

    我手中的这支

    也有可能是

    屈原先生的胡子的孙子

     

    只是

    后来屈原先生的胡须断了

       一支曲子嘎然而止

    他就将胡须捆着一块沉重的大石

    把自己和自己一生的浪漫传奇

    沉入江底

    那块石头的名字就是





     

     

    (载于1987年第4期《绿风》杂志)

     

    1989-1998年卷

    程维诗3首

    汉字·中国方块

     

         一字千金

              -----成语

     

    一个汉字,在中国人面前

    就是一个大师

    孔子老子庄子这些小师们,从很早开始

    就向方块状汉字的房子里浩浩荡荡地

    迁居。他们隐身其中

    或乘一领汉字小轿,被前呼后拥的动词抬着

    从成语里走出来,穿街过市

    踅入一条线装小巷

    便没了踪迹,让人索隐

     

    他们喜欢在汉字里闭门拒客

    黑发谢顶的时候,智慧在秃头上闪光

    他们便向后生伸出瘦长的手指

    传授:如同汉字本身—样朴素的道理

    一笔一划之中,包括了所有为人处世

    使汉字散发哲学气息

     

    一个汉字具有一个汉人所具备的全部品质

    祖先教我们端端正正做人

    端端正正写字

     

    对我来说,这一生都有可能是学习汉字

    热爱汉字,运用汉字,乃至化身于汉字

    到神奇的汉字方块中

    去和屈原、杜甫做邻居

     

    用方块字写诗,状如宝塔和亭子

    耸立于汉语风景中,显示出塔的古朴

    亭的风仪

    像大雁塔、牡丹亭

    早已为世人所熟悉,摄入灵魂的底片

    从里走出的李白

    走出的白居易

    他们用汉字方块建构的塔和亭子

    是天下最好的,我们叫唐诗

    世人进去参观,走出来也成了一个个

    雄赳赳的汉字

    随即被一支古典的狼毫

    潇洒地填入了宋词

     

    用方块字做散文,状似楼阁大宇

    在文学史上吞吐风景的,往往属这类名胜古迹

    像滕王阁、岳阳楼

    连三岁的屁孩也爬过它们押韵的楼梯

    从里面步出的王勃,步出的范仲淹

    是公认的大师

    在《别赋》那幢汉朝建筑里,有人从中打开一扇

    汉字的窗户,但见

    依依杨柳之下:杨花似雪

    古人在柳枝飘忽的道旁摆酒送别

    苦煞了一个愁字

    江淹从方块字里伸出盛满才气与离情的衣袖

    把一片秋色拂去,留下那幅

    发黄的宣纸。让人凝神静思

     

    繁体的年代,汉字总是被砍去脑袋,大腿或手臂

    由此成了简体

    后来的日子逐渐变得机智

    它们有的和曹雪芹攀上亲戚

    在贾府出入。三杯两盏淡酒,与公子或小姐打发在一起

    填词做诗

    偶尔想到自己的身世

    不由落一两滴伤心的墨汁

    成为林妹妹埋葬桃花的辞

    其他部分蒙面绿林,它们由词性的强悍而干上了

    铤而走险的事

    —旦被别的字出卖,就会割去首级

    所以有更多的字逼上梁山,在水浒聚义

    挺一条朴刀于施耐恩笔下

    砍翻一路路官府的字

    演义一百二十回英雄传奇

    另一部分字,它们的偏旁与部首

    直接联系到刀。枪。剑。戟

    它们注定用于乱世,效命沙场

    秋风喋血

    它们在罗贯中的书斋里耍大刀

    令三国得以鼎立,从而以功臣的名份进入历史

     

    剩下的字,因为有病

    被驱逐出句子

    落拓江湖沦为浪子

    它们渴望字典收留,或到一册破书里谋职

    如果撞在小学生手里

    其性命就有可能被涂抹乃至粗暴擦去

    我同情这些字

    它们的命运使人想到清朝鬼头刀下的汉字

    颗颗好头颅

    一个个掉下,成最残酷的字

    死。一开始就向汉字逼入

    使人认定,笔是一种冰冷的凶器

    纸是刑场啊,上面覆盖着雪

    一个汉字便是一颗血性的头颅

    历代文人为什么总是将它伸到刽子手的刀底

    多少头被斩

    多少汉字成了无头的骑士

    在历史的隧道里它们一步一血

    语言仍在汉字的肉上奔驰

    先哲与大师的灵思,在一块块陡峭的汉字上

    行走,传递万世

     

    汉字是肉筑的,灵魂在汉字中

    生生不息

     

    我们活着,在人世这幅大纸上

    本身就是一个象形汉字

    头颅,身体和四肢

    都是按汉字结构组成的整体

    站立是一个字,卧下是另一个字

    跪倒完全是意义相反的一个字

    把头往上仰是一个字,往下低是另一个字

    往边偏一点又是一个字

    将手举起与放下是两个不同的字

    身躯的挺立与弯曲,乃至大腿的收缩与伸直

    都具有汉字的象形意义

     

    人的一举一动都是一个活生生的

    汉字。不同的行为

    决定着一个不同的字意

    每个汉人都要用自己的一生

    来完成一个汉字

    大写或者小写,繁体或是简体以至

    褒义与贬义,都取决于自己

     

    我们在汉字中生活,经常在各种方块里

    出入。有时蹲到古老的墙角

    随手捡一块断砖

    敲一敲汉字:就能够清楚听出一段轰然作响的





     

              (1990年4月号《作家》)

    与鲁迅先生的最近一次邂逅

     

                     

     

    走进新华书店。你
    又出现在书架上。压塑的封面
    在武侠小说。席慕容诗歌与厚黑学
    中间。格外耀眼
    一种久违的感觉。使我
    不得不在这种场合。以人民币
    这种最世俗也最现实主义的方式
    亲近先生
    既使书价成倍上涨。我囊中羞涩
    也无法隔绝这份和你接近的情感

    翻开封面。先生的相貌
    在扉页上。黑色的胡子如同两把
    黑色的短剑。比命运更锋利比玄铁
    更冷。划伤中国的黑暗
    成一枚刀口
    这刀口是我们停电之夜看到的
    蜡烛和油灯。设想
    当年那些在它锋刃下胆寒的人
    这是暗的明枪
    明的暗箭

    一如先生手中的香烟。那只
    在长夜里熬红的眼睛。曾经预言过
    不远的黎明
    黑色的天空。语言是零
    你用它在铁幕上烙下滚烫的文字
    语言的火焰。黎明的歌手。朗诵者
    黑暗中光明的大师。我听见
    你的天才掠过黑暗时
    发出刀锋的声音
    书生柔软的笔
    在你手中我们才发现是:剑

    1991年。先生的短剑
    早已陈列在国家纪念馆。成为
    大学中文系的一门必修课程
    在哲学与诗歌中。是一种铁的精神
    此时。我正在江西师大作家班
    做你最没出息的学生
    作为中国青年诗人。我觉得
    诗歌的本质。荣誉与永存
    都在你的胡须和骨头里面
    只是先生曾经锻造为剑的笔。而今
    在许多文人手中
    都得了软骨病
    把文学直接通俗到钱。当我
    每天面对一张白纸。如面对
    命运的锋刃。我没法回避自己一生
    将背部交给阴影
    也许我唯一的努力。就是
    忍受寂寞与贫困
    使手中的这支笔。重新变得
    象先生的骨头一样坚硬

    合上书本
    我也能看见:语言的花蕾。黑夜的星
    先生鲁迅。在
    穿西装。羊皮茄克的现代人中间
    依然相貌平平。一件灰旧的长衫在身
    走在每一个读者面前。泪水
    就会涌上我的眼睛

    1992年2月号<诗歌报>

    喜马拉雅山上的雪

     

     

    喜马拉雅。你在夏天逼近我

    你站站在那儿

    -----世界的最高处

    以寒冷、神奇、诡秘构成夏日的巨大诱惑

    我在摄氏四十三度高温的南方城市引颈

    眺望

    冰点三十度以下的喜马拉雅

    语境中的神话

     

    一阵严寒。使我肌肤收缩

    如突遇暴雪

    宿营地的灯火被大风吹灭

    我拉紧绳索。珠穆朗玛峰啊

    大地的巨帆

    带给我们美丽或无情

    我不能攀越,也要到达峰顶

    我要在峰顶筑起白色教堂,沐浴天风和雪

    为我的新娘在大地最高处铺下婚床

    用九十九个夏夜的连续激情

    融化

    冰山

     

    让一千条河推动

    一千个春天:土地滋润。万物生长

    我的一万个儿女出生在河流经过的地方

    屋宇。大米。语言和村庄

    运命之炬,照亮人类的殿堂

     

    珠穆朗玛。你等着我

    美丽而充满杀机之途。雪炭与冷火

    站在最高的地方,面临最暗的深渊

    人类最终的征服

    是雪和高度

    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思想的运行

    道路的抵达,旗或头颅

    深深地踏下,陷入与拔出,由是而再

    从冰到冰

    由雪到血

    粉碎与凝结。谁

    把终极的寒气握住。谁在大风中不会弯折

    谁是

    雪山飞狐

     

    珠穆朗玛。世界之母

    我在大热的中心。火炉之城

    写这首有关雪山之巅的诗。一片冰心

    打开夏夜

    飞向稿纸上方的白雪

    那里冷峭、高寒。幻鸟难越

    我的诗行,今晚按捺不住

    追随登山者的脚步。洁白的空间和高度

    把重量留住

    除了热爱与向往

    还有什么不能减轻。大雪或死亡

    又如何能阻止我的上升

     

    让九千只神鸟

    托举这硕大的魂灵,高翔于雪山峰巅

    蔚蓝的穹顶。九千位仙女与众神

    打开天堂之门

    雪崩被巨光击中,如玉碎之身

    撒播大地以远

    苦难与爱情

    先行者呀!你永远是高出头顶的

    雪山之莲。我在你神明的花朵下跋涉冰川

     

    也许我一生也无法到达峰顶

    然而,即使我停止

    也是在继续

    就像倒下的勇士,不仅仅保持前行的姿势

    他们的精神已穿越终止的躯体

    成为另一种先行者

     

    雪峰,我以仰望达到那一高度

    我以诗行深入你的内部

    以摄氏四十三度的高温拥抱你的身子

    用办公室的庸常公事投入你的惊险与曲折

    我的诗,与山河同在

    翻过三十四座雪山,又落入深谷,再度攀越

     

    喜马拉雅。未经污染的圣地

    静静的雪床

    洁白的纸张:等待

    英雄的高贵光临

    等待勇士的幸福长眠。等待诗人之心

    与珠穆朗玛峰顶王冠的

    对称

     

               (1997年1月号《诗神》)

    关 羽

    (1962—),江西南昌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毕业于江西师大中文系作家班。出版诗集有《古典中国》、《独自凭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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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安静 》

  • 正文:
    一只杯子立在

    桌子边缘

    像是有人动过



    一把椅子拦在

    客厅正中

    椅腿孑遗



    一面镜子战栗在

    洗手间墙壁上,印有

    一小块指印



    门厅里

    一双大拖鞋

    敞开秘室



    房门紧闭

    但总怀疑

    有人会向里兀然推开



    安静



    一块地毯从门下

    溜进来

    上面还印有一小点



    蛇信子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戈多,戈多,原名王旭,1975年出生,北京人。诗人、思想者。著有:长篇小说《烟花纪》,散文集《乡村遗事》,随笔集《死亡笔记》等。出版有诗集《卡夫卡的乌鸦》。作品散见于《中国诗人》、《诗歌月刊》、《诗选刊》、《诗参考》、《中西诗歌》、《燕赵诗刊》、《诗评人》等。有作品收入《中国当代诗歌选本》、《中国诗歌选(2004-2006)》、《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诗歌卷》(2006、2007年度)、《当代微型诗探索与欣赏》、《第三条道路》(第三卷)、《在路上:第三条道路10周年作品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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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之一)

  • 正文:



    云是妄想,是回忆,是绝望,是欢乐
    是负伤的大地开放的百合
    是神性的花园(飞鸟在那里筑巢)
    是被遗忘的和平,天使们堆放的麦垛
    是你情人的内衣,发着清香
    是你未来的家宅(现在住着蝴蝶)
    是虚无,提升我们灵魂的大手
    是美丽,激励我们感官的祖国

    穿过仄窄幽寂的走廊
    你望见云城在上,大地辽阔
    幸福使人喑哑,一个长发披垂的人
    在云下放走灵魂;他是否理解
    今天他不是生活中的一个?

    在那历史的第一个下午,也有这样的云
    洁白、温暖、被阳光照透
    也有这样的云影诡秘地徘徊于
    公社的马厩和酋长的头顶
    你望见孔子的云、苏格拉底的云
    而圣哲的遗言只有一句:
    尽管人天生没有翅膀,但不要申诉
    当云光移近,你最好保持沉默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西川,

    西川(1963- ),原名刘军,出版的诗集有《隐秘的汇合》(1997)、《虚构的家谱》(1997)、《西川诗选》(1997)、《大意如此》(1997)

    西川,诗人,散文家和随笔作家,本名刘军,1963年生于江苏省徐州市。大学时代开始写诗,并投身当时全国性的诗歌运动,倡导诗歌写作中的知识分子 精神。198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文系。美国艾奥瓦大学2002年访问学者。现执教于北京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西川自80年代起即投身于全国性的青年诗 歌运动。曾与友人创办民间诗歌刊物《倾向》(1988—1991),参与过民间诗歌刊物《现代汉诗》的编辑工作。其创作和诗歌理念在当代中国诗

    诗人西川
    歌界影响广泛。出版有诗集《虚构的家谱》(1997)、《大意如此》(1997)、《西川的诗》(1999),诗文集《深浅》(2006),散文集《水 渍》(2001)、《游荡与闲谈:一个中国人的印度之行》(2004),随笔集《让蒙面人说话》(1997),评著《外国文学名作导读本.诗歌卷》 (2001),译著《博尔赫斯八十忆旧》(2004)、《米沃什词典》(与北塔合译,2004)。编有《海子的诗》(1995)、《海子诗全编》 (1997)。曾获鲁迅文学奖(2001)、庄重文文学奖(200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阿齐伯格奖修金(1997)、德国魏玛全球论文竞赛十佳 (1999)等。

    参加过荷兰鹿特丹国际诗歌节(1995)、法国巴黎瓦尔德玛涅国际诗歌节(1997)、美国芝加哥人文艺术节(2002)、德国柏林国际文学节 (2004)等。其长诗《远游》曾由郭文景谱写为管弦乐作品,2004年10月由香港管弦乐团在香港文化中心音乐厅首演,指挥:EdodeWaart(荷 兰)。其组诗《镜花水月》被改编为实验戏剧,由孟京辉导演,于2006年5月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出品,在北京东方先锋剧场公演。此外,西川还曾于2000年 参加过贾樟柯导演的电影《站台》的拍摄。

    出版有诗集《中国的玫瑰》(1991)。翻译有庞德、博尔赫斯、巴克斯特等人的作品。曾获《十月》文学奖(1988)、《上海文学》奖(1992)、《人 民文学》奖(1994)、现代汉诗奖(1994)等,被录入英国剑桥《杰出成就名人录》。1995年应邀参加第26届荷兰鹿特丹国际诗歌节,1996年作 为加拿大外交部"外国艺术家访问计划"的客人访问萨斯卡图、图贾那和卡尔加里。其部分作品已被评为英、法、荷、西、意、日等国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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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幻中之邂逅

  • 正文:

    太阳落了,责任闭了眼睛,
    屋里朦胧的黑暗凄酸的寂静,
    钩动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感情,
    ——快乐和悲哀之间底黄昏。

    仿佛一簇白云,蒙蒙漠漠,
    拥着一只素氅朱冠的仙鹤——
    在方才淌进的月光里浸着,
    那娉婷的模样就是他么?

    我们都还没吐出一丝儿声响,
    我刚才无心地碰着他的衣裳,
    许多的秘密,便同奔川一样,
    从这摩触中不歇地冲洄来往。

    忽地里我想要问他到底是谁,
    推起头来……月在哪里?人在哪里?
    从此狰狞的黑暗,咆哮的静寂,
    便扰得我辗转空床,通夜无睡。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闻一多,

    闻一多(1899-1946),名亦多,字友三,亦字友山,家族排行叫家骅。后改名多,又改名一多。他致力于研究新诗格律化的理论,在论文《诗的格律》中,他要求新诗具有“音乐的美(音节),绘画的美(词藻),并且还有建筑的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著有诗集《红烛》(1923)、《死水》(1928)。学术著作有《神话与诗》、《唐诗杂论》、《古典新义》、《楚辞校补》等。闻一多的主要著作收集在《闻一多全集》中,共4册8集,1948年8月由开明书店出版。关于闻一多主要研究资料有:《闻一多纪念文集》(三联书店,1980)、陈凝《闻一多传》(民享出版社,1947)、王康《闻一多传》(湖北人民出版社,1979),梁实秋《谈闻一多》(台北传记文学社,1967)。

     闻一多生平(1899-1946)
      中国现代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坚定的民主战士,中国民主同盟早期领导人,中国共产党的挚友,诗人,学者。原名闻家骅,又名多、亦多、一多,字友三、友山。
    清光绪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1899年11月24日)生于湖北省蕲水县(今浠水县)下巴河镇的一个书香门第。
    1912年考入北京清华学校,喜读中国古代诗集、诗话、史书、笔记等。1916年开始在《清华周刊》上发表系列读书笔记,总称《二月庐漫记》。同时创作旧体诗。1919年五四运动时积极参加学生运动,曾代表学校出席全国学联会议(上海)。
    1920年4月,发表第一篇白话文《旅客式的学生》。同年9月,发表第一首新诗《西岸》。
    1921年11月与梁实秋等人发起成立清华文学社,次年3月,写成《律诗底研究》,开始系统地研究新诗格律化理论。
    1922年7月赶美国芝加哥美术学院学习。年底出版与梁实秋合著的《冬夜草儿评论》,代表了闻一多早期对新诗的看法。1923年出版第一部诗集《红烛》,把反帝爱国的主题和唯美主义的形式典范地结合在一起。1925年5月回国后,历任国立第四中山大学(1928年更名为中央大学,1949年更名为南京大学)、武汉大学(任文学院首任院长并设计校徽)、青岛大学、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政治大学、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曾任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教务长、南京第四中山大学外文系主任、武汉大学文学院长、青岛大学文学院长。
    1928年出版第二部诗集《死水》,在颓废中表现出深沉的爱国主义激情。此后致力于古典文学的研究。对《周易》、《诗经》、《庄子》、《楚辞》四大古籍的整理研究,后汇集成为《古典新义》,被郭沫若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1937年抗战开始,他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抗战八年中,他留了一把胡子,发誓不取得抗战的胜利不剃去,表示了抗战到底的决心。
    在西南联大时期,特别是1943年以后,闻一多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和领导下,积极投身于反对国民党政权的独裁统治、争取人民民主的斗争的洪流。 1944年,参加西南文化研究会,随后加入中国民主同盟。从此,他以民主教授和民盟云南省支部领导人的身份,积极参与社会政治活动,成为广大革命青年衷心 爱戴和无比尊敬的良师益友。
    在“一二.一”学生爱国运动中,闻一多始终站在广大爱国学生一边,指导和鼓舞他们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为“一二.一”运动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闻一多1945年为中国民主同盟会委员兼云南省负责人、昆明《民主周刊》社长。1946年7月15日在悼念李公朴先生大会上,发表了著名的《最后一次的讲演》,当天下午即被国民党特务杀害。
    21日,西南联大校友会召开一多先生追悼会,朱自清出席并讲了话。他一开头便愤激地说:闻一多先生在昆明惨遭暗杀,激起全国的悲愤。这是民主主义运动的大损失,又是中国学术的大损失。
    接着,他详细地叙说了闻一多在学术上的巨大贡献。首先告诉人们,闻一多是中国抗战前“唯一的爱国新诗人”,“也是创造诗的新格律的人”,“他创造自己的诗的语言,并且创造自己的散文的语言”。又详尽地介绍闻一多对神话、《楚辞》、《周易》、《诗经》等各方面研究的成就。他突出强调闻一多在学术上的伟大功绩,目的就在告诉人们国民党反动派残杀了一个多么有价值的学者,摧残了中国学术界不可多得的人才!激起了人们对敌人更大的愤恨。最后他悲愤地说:他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常跟我们说要活到80岁,现在还不满48岁,竟惨死在那卑鄙恶毒的枪下!有个学生曾瞻仰他的遗体,见他“遍身血迹,双手抱头,全身痉挛”。唉!他是不甘心的,我们也是不甘心的!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闻一多的全部遗著整理出版,这是对敌斗争的一种方法。他在给学生王瑶写信说:一多先生之死,令人悲愤。其遗稿拟由研究所同人合力编成,设法付印。后编成《闻一多全集》四卷。
    朱自清曾写诗歌颂闻一多:
    你是一团火,照彻了深渊;指示着青年,失望中抓住自我。你是一团火,照明了古代;歌舞和竞赛,有力猛如虎。你是一团火,照亮了魔鬼;烧毁了自己!遗烬里爆出个新中国! 闻一多的诗具有极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民族气质。爱国主义精神贯穿于他的全部诗作,成为他诗歌创作的基调。早在清华学生时代所作的《李白之死》《红荷之魂》等诗中,成功地运用中国传统的诗歌题材和形象词汇歌唱他心中的理想与爱情。留美时期写下的《太阳吟》《洗衣歌》《孤雁》《忆菊》等名篇,表现了他对帝国主义“文明”的鄙视和对祖国的思念。回国初期的诗作《祈祷》《爱国心》《一句话》《我是中国人》《七子之歌》等,用炽热的情感,完整的意象,和谐的音律,表现了诗人的民族自豪感。《死水》时期的诗较之往昔之作题材更广泛,思想更深沉,进一步接触到了中国社会现实。《春光》《静夜》《荒村》等诗充满了对处于军阀混战中灾难深重的劳动人民的同情;《唁词——纪念三月十八日的惨剧》《天安门》《欺负着了》等诗则直接把笔锋指向了北洋军阀的暴行。在《发现》这首诗中,诗人面对着军阀混战,列强侵略,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现实感到困惑与不安,他“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但“总问不出消息”。闻一多的这些诗篇发展了屈原、杜甫创作中爱国主义传统,具有鲜明的时代感以及社会批判的性质。
    闻一多的诗,是他的艺术主张的实践。他的大多数诗作,犹如一张张重彩的油画,他不仅喜用浓重的笔触描绘形象,渲染气氛,尤擅于在大胆的想像、新奇的比喻中变幻种种不同的情调色彩,再配上和谐的音节、整饬的诗句这些优美的艺术形式的框架,使他的诗成为一幅完整的艺术品。但有时由于刻意雕琢,便失去素朴与自然美的光华。闻一多的诗开创了格律体的新诗流派,影响了不少后起的诗人 
    著有《岑嘉州系年考证》《匡斋说诗》《天问释天》《诗新台鸿字说》《高唐神女传说之分析》《离骚解诂》《敦煌旧钞
    本楚辞音残卷跋》《诗经新义·二南》及《释朱》等,并有《闻一多全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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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相

  • 正文:


    把这瓶酒喝空就说出收藏一生的
    真相 你知道这意味着
    自投罗网 所使用的词汇
    也将面目全非

    渴望一个女人打开你的门对你说
    出来吧 我给你自由

    任何地方的车来车往根本不知道路没有尽头必将一去不返

    你被砌进一个高度
    比任何人见得更多
    脸上已没有了去年的深刻
    你不能告诉我你什么也没看见
    你的舌头已摆脱了语言象一双伸向
    黑暗的手

    你独来独往 你因此无处可去
    天空溅落的光亮汇聚成河
    这是你久别的方向 一个失败者
    如何穿越致命的闪耀 你随身携带的躯壳
    已融入骨髓 你避开了远方与冬天
    隔岸观火

    吐出的绝不是遗言 但你感觉到了舌尖的
    痛 一针见血
    舌尖暗藏的针怎么也刺不痛肉眼所见的世界
    再也无法关上你的门 空了的酒瓶
    终将是一杯破碎的玻璃
    你必须从自己的对面
    走开 闪烁不定的面孔
    只留下一线生机

    不可能
    不可能你一无所知无话可说
    喝空了自己
    你仍无法直接进入春天的耕种

    接近了灵魂的尽头你仍一无所获
    你只好向你的人民交出
    黎 明 的 心 跳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吕叶,
    吕叶,湖南诗人,主持《锋刃》网络诗刊。
  • 近现代阅读:3245次
  • 月全食此行谁使然?--陶潜

  • 正文:

    旋转是无可奈何的逝去,带来历程
    纪念,不让你重复的一次性懊悔
    真理因回潮
    变得浑浊了
    向西的樱桃木长餐桌上,那老年读者
    摊放又一本剪报年鉴  它用来
    备忘,仿佛《周逸书》
    像卫星城水库坝上的简易闸
    每一个黄昏,当邮差的自行车
    经过闸口,花边消息就抬高水位
    --“人怎么才能够
    两次涉足同一条河流?”


    宇航员驰往未来之晦暗。他回顾的那颗
    蔚蓝色行星,被昼夜、国度和
    经纬线划分--迷信和反迷信
    有如奇异的物质和反物质,是世界观对称的
    两个方向。法轮大法蛊惑人心
    所以它正被怒斥和禁止
    “地球可绝不是宇宙的垃圾站!”地球也
    不会是
    宇航员见过的
    天体间某个厌倦的
    神,读过就扔开的那种“大参考”
    地球也只不过旋转向未来

    你不是康拉德,你并没有打算写
    巡航于星系和更多星系的海洋小说
    但很可能你是尤利西斯,被瞎眼的荷马
    咏叹,被内心里死去了抒情诗人的
    半盲流亡者回味和哀悼,仿佛月亮
    被一个不必要的夜之韵脚躲避或
    否决,只好在浴缸里,反映最隐秘的
    乡愁之色情。然而,诗歌
    拒绝所谓的消息语言,却未必就拒绝了
    邮差正带往简易水闸的晦暗消息
    老年读者是另一个宇航员
    在晚报预期的不可知未来返回死亡

    因此他也是尤利西斯,为享用
    日常化塞壬的报导之极乐禁闭了自我
    在僻远小区的黄昏里他推测
    又一个特殊的时刻将来临
    《周逸书》特殊的天文学一叶,又要粘贴于
    剪报年鉴,被圈上
    红蓝铅笔的双重
    花边……“这么说水库又涨潮了”
    这么说消息
    正在由自行车递送过来
    你听见大扳铃当啷一响,你要写邮差
    从蛛网穷巷奋力蹬上卫星城高地

    但邮差却有他自己的方式……
    他躲避烈日的黑皮肤树荫是他的睡眠。午睡多漫长,超过了蝴蝶的翩
    然一生。大汗淋漓中阳具在勃举。邮差醒来。起身。冲凉。骑车出门
    去。他并不打算按规程接近晚夏燠闷发烫的地址。两个梦是两扇被光
    击穿的巴罗克薄翼,从回想的天窗口淡入黄昏。
    太阳偏斜得超过了限度,令新城峡谷愈见深窄。建筑投射给心之镜面
    的现在只能是完全的阴影。邮差略微移开重心,拐进更加细小的横街。
    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玻璃残留耀眼的反光。玻璃复述另一些幻景。字句从他的铃声里掉出。
    那邮差不知道,一段私情将会在第几封来信中了结。他经过开始上门
    板的绸布店,散发胖女人辛酸的水果铺,来到了领口低浅的爱神发廊。
    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在递送中,字迹的确会慢慢淡漠。泛白的明信片
    或许将返回本来面目,实际上却已经转暗
    变虚无
    几乎算涨潮了,那满溢的词语
    接近表达时舌头被拔除,像夜之
    浴缸,橡皮塞月亮被老年拔除
    --漩涡在落水口上方摇曳。他的一条腿
    跨离了肥皂泡沫的废话。而所有漏掉的脏水
    废话,开始在读者的消费间生效。“啊晚报……
    “晚报是一种生活方式!”他揩干另一条
    多毛的腿,迈出铺张的搪瓷堤坝。他能否
    迈出,月全食之夜的大面积反光?

    “好像又一个炼狱故事……”当诗还仅仅
    是一个题目,当诗人不小心把题目泄露给
    特约通讯员,女崇拜者的嫩豆腐嗓子
    在留言电话里拌上了青葱。 你大概
    想起她,公司里染发的电脑打字员
    时不时闲览,或者自云端
    俯瞰对街的深渊旧里弄。而在她
    也揣一本《转法轮》的ELLE提包里
    三只避孕套围绕口红像一组卫星
    紧挨着预告天象的剪报。她是在赶往
    观察广场的途中拨弄手机的吗?
    “……梳妆台镜是我的月亮。”

    有时候报导是一种召唤。爱月亮的市民
    也爱着科学。他们聚拢在观察广场
    他们要仰望《周逸书》也许暗示的
    红铜色,他们见识了被唤作
    本影的来自无意识大地的黑暗
    唤醒的却不是柏拉图出名的
    洞穴之喻。“这并不妨碍对那个
    “永恒理念的认定;--这同样不妨碍
    一个人对其月相的背弃。”
    宇航员想绕到
    命运的反面:他经历得更短,但是更
    猛烈。他总是有双份的纪念和懊悔

    “……嫦娥是我的镜中幻像”
    月全食则是她开启腿间那简易水闸
    最近的刺激。啊最近的奇痒
    令一个诗人必须为无眠写下失去照耀的
    篇章,令一个邮差必须下坡、冲锋又
    重返,令老年读者的脑毯上绣满了
    报导之塞壬的大裸体仙姿,令打字员逃离
    横穿观察广场的翘首,奔向某一电话线端点
    “这其实是反光的一个背影,是这个
    “背影的反光之夜……”在爱神发廊
    嫦娥关闭腿间的造币厂,正当
    月亮,要把一个黄昏还给卫星城

    那么这已经是下一个黄昏。她在你怀抱里
    庸俗又可贵,就像上夜持续却不能反复的
    月全食。你手指的天文望远镜抚慰
    是否可以从皮肤的细腻和黝黑之中
    打量出一个敏感的人,那也许被唤作灵魂
    却因为肉体的触及方式而震颤和
    呻吟的红铜色部位;而你的航天号舌尖
    舐卷,你尝到的滋味,是否就是那
    老年读者在涨潮的晚报里被塞壬最高音
    诱惑的滋味。电源几乎是同一粒阴核
    她打开你写作的升降装置,或者她关掉
    邮差发烫的震荡器之月,为一种隐晦长明的灯

    通向按摩室的秘密途径靠烛火照明。在拱顶上,向下探出裸体的仙女
    只提供半只石膏乳房。翅膀。葡萄藤。肥皂的紫罗兰香气扑鼻,仿佛
    云彩中真会躲藏着怀孕的母龙。里面,屏风后,一盏麻将灯突然掉落,
    透进西窗的晦暗之光又像扑克摊放在孔雀蓝印花床单上。仍然黄昏。
    有人打哈欠。现在已经能看见月亮了。美容师嫦娥会带谁进来?
    --被送达的可能是一封红信。在途中它正褪成玫瑰信。当然也可能
    它是粉色的,包藏着写信人夏日凌晨的顽强情欲。那么它将朝白色挺
    进,抵达牛奶、精液和白日梦。而收信人手上总也甩不开另一种白色,
    洗发香波那夸大的泡沫。但愿那不会是一封黑信,所以得赶在入夜前
    送出……邮差醒来。这已是第二次。从领口低浅的嫦娥怀里,他休克
    的头颅枕放的地方,一个句子在记忆闪回的画面中成形--他紧捏自
    行车刹把的一瞬,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那么这只不过又一个黄昏。
    那么这黄昏可作为附录。
    月亮是惟一毕显的星辰,其余的仍只是夕光之海的水下汽泡,要浮向
    一寸寸收缩的夜。收缩中一个人疯长的脂肪,漫过了浴缸的警戒水位
    线。“我的日子,不就是一块废弃的旧海绵烂湿的日子?”
    整个夏天,她都得浸泡在店堂暗处刺鼻的药液里。她丈夫从一堆瓜果
    间探头,将看见邮差墨绿地眩晕,投递出一封也许来自命运的挂号信。
    “而肥胖症。甜腻的肥胖症。我几乎能听到我体内云絮化雨的声音。
    像熟透的挑子,我经历肉的所有月全食……”
    邮差则经历内心的锈蚀,如一副英雄世纪骑士甲胄的氧化史诗,制服
    上板结消逝的盐。眩晕。他多少回倒向了美容师嫦娥。他紧捏自行车
    刹把的一瞬,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诗黄昏之后,并不紧跟着
    月全食之夜。“但夜晚的戏剧会
    “更加具体、清晰,有更多的侧面和更
    “空心的主题。”此时打字员
    全身心在她的健盘上复述,仿佛仍然
    词语的投影抹煞肉体和意志的光泽
    “但愿我甚至在你的附录里……”
    而你是旋转中又已经逝去的一段流光
    或卫星城水库里倒映的满月;你只留篇幅给
    递送的绿衣人、樱桃木桌前想要把
    《周逸书》接续的读报人。附录中嫦娥
    又飞临闸口,嫦娥很可能是你的塞壬

    于是,在梳妆台镜虚幻的深处
    一盏长明灯熄灭的可能性,也许被
    探测器触及和捕获;一张脸
    易容,她欲望和诗情的歇斯底里
    也许是宇航员孤寂之必然
    是月全食之夜真理的浑浊性
    是你,或老年读者,从象征的《周逸书》
    找到的又一个也许的象征
    诗句会涌现于卫星城上空吗?
    当众天体涌现于邮差流速加剧的
    血液,当有人写下的
    仅仅是不存在

    当你已不在乎诗句是否成其为
    诗句;当所有的角色归一
    你是包括你在内的你;倚靠坝上
    一株垂杨柳斜耸的肩
    或凭栏叹喟,你无意识到
    众星迁移故世界
    存活着
    故旋转是无可奈何的神圣
    你听见大扳铃当啷一响,你的心
    刹住车,--消息的送达是
    小小的死亡,是一次死亡
    月全食备忘在剪报年鉴里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陈东东,陈东东(1961- )。出版的诗集有《海神的一夜》(1997)、《明净的部分》(1997)。

    秋歌五首(选三) 未完成 时代广场 外滩 低岸 炼丹者巷22号 月全食 雨中的马 黑背鸦之夜 点灯 夏日之光 第一场雪 冬日外滩读罢《神曲》 在黑暗中 我在上海的失眠症深处 月亮 柠檬——写给阿慧 读保尔·艾吕亚 即景与杂说
  • 近现代阅读:3243次
  • 相信

  • 正文:
    我相信

    所有的追寻都缘于一个美丽的愿望

    所有凝视的眼睛只编织着一个梦想

    所有因你在前世凋谢的一切

    在今生一定会因你慢慢开放



    我相信

    今生的追寻只缘于前世与你的别离

    于是为了那个诺言成为现实

    我必须准备好

    哪怕在筋疲力尽的时候遇见你



    在寂静的夜里

    请你翻开昨日的日记

    请你仔细回忆

    在一个莲花断折的荷塘边

    蓦然失落的消息



    请让我相信

    露珠只在太阳的怀抱中闪光

    花朵只在春天的彤体中生长

    在相遇的途中

    我微笑的泪水会拂去大地的苍茫

    在你寻找的脚步中飞扬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王珍,
    王珍,女,生于七十年代,博士,200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
  • 近现代阅读:3240次
  • 过海

  • 正文:

    我们过海,而那条该死的河
    该往何处流?

    我们回头,而我们身后
    没有任何后来的生命

    没有任何生命
    值得一再地复活?

    船上的人,全都木然站立
    亲人们,在遥远的水下呼吸

    钟声,持续地响着
    越是持久,便越是没有信心!

    对岸的树像性交中的人
    代替海星、海贝和海葵

    海滩上散落着针头、药棉
    和阴毛--我们望到了彼岸?

    所以我们回头,像果实回头
    而我们身后--一个墓碑

    插进了中学的操场
    惟有,惟有在海边哭孩子的妇人

    懂得这个冬天有多么的漫长:
    没有死人,河便不会有它的尽头……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多多,

    多多(1951- ),原名栗世征,诗集《阿姆斯特丹的河流》(2000)等。下面收录了《阿姆斯特丹的河流》的全部诗作。

    .多多,当代诗人,原名栗世征,1951年生于北京,1969年白洋淀插队,1972年开始写诗,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系朦胧诗代表之一。主要著作有诗集《行礼:诗38首》、《里程:多多诗选1973—1988)、《阿姆斯特丹的河流》等,还有多种外语译本诗集。 多多曾多次参加世界各大诗歌节,到英国、美国、德国、意大利、瑞典等十多个国家的大学进行过讲座和朗读,并曾任伦敦大学汉语师,加拿大纽克大学、荷兰莱顿大学住校作家。旅居荷兰近15年后,多多于2004年回到国内,被海南大学文学院正式聘为教授,并承担讲授本科生及研究生的文学课程。现有花城出版社出版《多多诗选》行世。

  • 近现代阅读:3236次
  • 正文:

    南宁的街边处处都栽有树,
    有人形象地把这座亚热带城市喻为绿城。
    我在一棵树的前面站住了。
    我不知道这是一棵什么树,
    ——我对植物知之甚少,不象我对人的分辨。
    除了桃树和李树可以通过果实把它们分开外,
    我把所有比我高大的绿色植物都叫做树。

    我不想你告诉我这是一棵什么树,
    我讨厌把树和树分门别类。就象人一样。
    你看,这棵我不认识的树多好。
    陌生是一种亲切。
    这棵树它把所有的臂向四周伸开,
    一些叶子在上面享受着灿烂的阳光,
    一些叶子上栖息着美梦,你走过去,
    梦就象蜻蜓一样飞翔。一些被草挡住了,
    但它们没有怨恨,在无人在乎的低处翩翩舞蹈。
    我是那么害怕你点醒我这是一棵什么树,
    你走过来之前我就离开了。
    我回到你们给我安排的宾馆里想这棵树,
    想南宁街头比比皆是的一棵树。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老刀,


     老刀,在广州工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2000年参加诗刊社第十六届青春诗会。出版有诗集《失眠的向日葵》、《打滑的泥土》、《眼睛飞在翅膀前方》3部,报告文学《力缚狂魔》1部。曾获徐志摩诗歌节青年诗人奖、北京文学新世纪首届文学奖诗歌二等奖、广东省第十四届新人新作奖、金盾图书奖等。作品散见《诗刊》、《人民文学》等刊物,以及十几种(册)最佳诗歌选取本。诗歌《钱》入选中学生课外读本、《看捐肾电视节目》入选中学生喜欢的100首诗。

  • 近现代阅读:3235次
  • 《胡须的秘史》

  • 正文:
    植被疯长,从来不用浇水、施肥

    蒺藜划破

    跌宕起伏的岁月,让风

    吹进来,讲述它们的生长史

    整个早晨

    我从镜中看到自己的

    后院:失火后的废墟,衰败而凌乱

    事隔多年仍无法重建

    而阳光、空气、水

    都被趁火打劫

    我越来越

    身无分文

    历史寒冷,就在于

    头也不回地走着林中的

    一条指派路

    而另一条空旷

    电动剃须刀哮喘着乏力

    斩草除根的想法过于奢侈

    表情焦虑

    一种声音冰冷,呻吟从

    根须毛囊里传出来

    手指循声蹑至

    触摸到了一片荒原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戈多,戈多,原名王旭,1975年出生,北京人。诗人、思想者。著有:长篇小说《烟花纪》,散文集《乡村遗事》,随笔集《死亡笔记》等。出版有诗集《卡夫卡的乌鸦》。作品散见于《中国诗人》、《诗歌月刊》、《诗选刊》、《诗参考》、《中西诗歌》、《燕赵诗刊》、《诗评人》等。有作品收入《中国当代诗歌选本》、《中国诗歌选(2004-2006)》、《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诗歌卷》(2006、2007年度)、《当代微型诗探索与欣赏》、《第三条道路》(第三卷)、《在路上:第三条道路10周年作品集》等。
  • 近现代阅读:3230次
  • 石头盖着雪

  • 正文:
    大雪淹没了石头,
    大雪覆盖了大地最坚硬的部分。
    大雪下的石头闭紧了嘴唇。
     
    大雪下的石头一言不发。
    大雪,也不说话。
    它们在黑暗中找到了对方。
     
    石头不能跑开。
    大雪不可能落到别处。
    或许是飘飞的大雪
    始终在追逐着奔跑的石头。
     
    大地上只有雪和石头,
    黑上之白,
    白上之黑。
    一群归巢的乌鸦找不到落脚之处。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晴朗李寒,

    晴朗李寒,李寒,原名李树冬,生于20世纪70年代。河北河间人。写诗,译诗,编诗,乐在其中。有译著《俄罗斯当代女诗人诗选》,与友人合著诗集《三色李》,合译有《当代俄罗斯诗选》等。曾参加诗刊社21届青春诗会。2008年,获得诗刊社第六届华文青年诗人奖。2009年出版诗集《空寂与欢爱》。

  • 近现代阅读:3229次
  • 非洲

  • 正文:

    夜晚 海岸边缘的
    一棵棕榈树
    忽然梦见自己
    变成
    一个手握刀子的男人
    一堆篝火
    一头狮子

    早晨醒来 他看
    一头狮子
    一堆灰烬
    一个死者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王寅,
    王寅(1962- ),诗作收入《后朦胧诗全集》(1994)。

  • 近现代阅读:3227次
  • 扁鹊的故事

  • 正文:

      1

      A 扁鹊

    昨天的夕曛,到了早朝时
    还留在一缕缕未梳的黑发里
    昨夜的睡姿,也到了早朝时
    才转过来如一幅人体挂图

    我发现齐桓侯站在人体挂图里
    掩不住他裸露的身躯
    我说∶“陛下有病,但尚在皮肤
    赶快治,还可以治得好。”
    齐桓侯有点愤怒∶
    “我的身体沐浴着晨曦,
    那里的病?”

    我只好走开
    退到群臣之后
    远远的,有一只蜘蛛
    爬到人体挂图上,撒下了一张网
    齐桓侯对左右臣下说∶
    “做医生的就是这样图利
    把我无病说成有病
    好让他给我不药而愈
    以要大功……”
    众臣遥望宫外
    宫外又被今天的夕曛侵袭了
    蜘蛛网投落了网影
    使那幅挂图上的人体
    不禁地颤抖

      B 薇薇

    这时,谁在悄悄的退出这世界啊
    一朵小小的白玫瑰
    凋在被荒草侵袭了的花圃上
    好似我第一次上那恐怖的“刑台”
    可以极目之处皆白
    那个叫“扁鹊”的医生
    是极目之处唯一的影子
    从影子里流出一声声∶
    “不要怕,放松,不要怕,不要紧的……”
    我就埋入了他那逐渐消失的声音中

    扁鹊的故事在病房里流传着
    小雅笑着说∶
    “薇薇哪,可不是齐桓侯啊!”
    扁鹊说∶
    “我也不是扁鹊,更不是先知。”
    我说∶
    “不要暗示什么。”

    可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怎么都是未来的我
    我的体重怎么一天天减轻
    我的形容逐渐枯槁
    有一天,未来的我
    会不会象一具骷髅
    在消失之前
    仅是遗照一张?

    “做医生的就是这样图利
    把我无病说成有病……”
    然而,小雅是击碎镜子的人吗
    我感到非常的疲倦
    甚至连捡起碎片的力量也没有了

      C 小雅

    踩着自己在烈日下绉缩的小影子
    我在“H”的牌子前
    停下来,体内的生命仍然在前进
    展望四周,体内的生命仍然未睁开他的世界

    福马林的味道
    绕了绕
    冲上鼻子
    屋顶上排排的日光灯
    照着闪亮平滑的磨石地面
    我即使十分小心,也还踏出
    很恐怖的回音,也还得经过
    一扇扇的玻璃窗
    把磨石地面照得象一片冷冽的冰
    我在冰上滑行,如一支冰刀逐渐破裂着
    也还得转弯
    把时间都带过去

    一间间相同的房门
    透出惨淡的药味
    使我想到
    薇薇
    她仿佛是浸渍在药水里的一株胎生植物
    我会铲除她的根吗

      2

      A 扁鹊

    夕曛投照出齐桓侯长长的影子
    他的鞋,还在他的影子里闲踱
    我痛心得想一走了之
    但想到齐桓侯尚有救
    因此我每隔五天谏劝一次
    “陛下的病一直往身体的内部深入
    赶快治,还来得及……”

    齐桓侯不等我说完就大喝一声∶
    “给他四十大板!”
    我急急忙忙退避到群臣之后
    看着齐桓侯站起来又倒在座椅上
    他的愤怒激起了宫殿外的夕曛
    来围击他的脸,他的脸转入黑夜里

      B 薇薇

    我数不清自己耗在病床上的日子
    象躺在俎上似的
    今天切片检查
    明天切掉一些肉
    后天切得更多更多

    我发现是一只瘦弱的虫
    有一只吃虫的扁鹊,只在小雅出现时
    才来讲他的故事,企图引发我的快乐
    虫有什么快乐?

    我好象毫无复原的希望
    看着父母沉浸在痛苦失望之中
    加上我自己的恐惧与苦痛
    构成了绵密的压力啊
    我仍装得快快乐乐地和小雅说笑
    小雅那里象怀了孕的人
    她的脸庞、身段仍然 好
    那个扁鹊看了她
    眼睛都会发亮呢

    她和扁鹊的对话
    各自上着锁
    我知道我能打开他们话中的含意
    从这边搬到那边
    让他们的话去纠结吧

      C 小雅

    我有点害怕地踏着闪亮的磨石地面
    上次,我不小心滑了一跤
    会不会影响到胎儿呢
    不知道是否该检查看看……

    “来看薇薇?”
    那只扁鹊放低声音说∶
    “我刚为她再做了一次检查
    唉,薇薇啊
    她的情形愈来愈坏了……”

    我离开了扁鹊,他岂能楼息在我肩上?
    转进薇薇的病房里
    看见薇薇对我笑
    那是一种白色的笑
    我想,薇薇细瘦而透明的手臂
    才是扁鹊可栖息的枝桠

    我有点害怕的拉开窗口的布幔
    阳光已过,黑夜自地平线下涌上来
    一朵小小的白玫瑰
    凋在被荒草侵袭了的花圃上
    不也正如我吗?

      3

      A 扁鹊

    有一天我发现墓在齐桓侯的眼中形成
    心里一冷,我不敢扫墓
    回头就跑
    哦!太可怕了
    一国之君就快要……

    埋入多曛里
    是一颗将逝的星星
    用最后的光圈
    俯照着宫殿的上空

    齐桓侯派人来追问
    我答来者∶
    “贵君的病已侵入骨髓
    我再也无法进谏了……”

    这一天,满天满地都在夕曛里
    我突然象一只乌鸦哀叫了起来
    齐桓侯大概已开始感到不舒服了
    我打点行李
    冲进黑夜里隐藏自己
    在逃走的路上
    我得知齐桓侯派人四出找我
    但……
    唉!铁窗外
    黎明在另一端等我

    不久,钟鼓数响而沉寂
    我听到齐桓侯不治的消息
    使我化为千千万万只乌鸦
    在世界各地哀叫

      B 薇薇

    我不能很顺心地做我想做的
    我只能在呼吸器械、氧气瓶以及
    一些更冰冷的机械交替使用中
    度着经常是昏迷状态的漫漫岁月
    这些人为的科技,是一种丛林
    只能消极地用失去叶子的枯枝构图
    延迟我的死亡形象
    而不能积极地促使我生存
    我知道,野兽只要摆脱这些构图
    就可解除一切痛苦
    就可宁静,尊严如人死去

    而我无处攀爬,弄乱整个构图
    野兽飞禽往外奔窜
    扯开那些折磨我的管子吧
    我拚着最后一口气
    背向那些支撑我的冰冷器械
    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在多刺的梗上
    白玫瑰
    向床下翻落

      C 小雅

    推开吧,一直到世界的最外一层去
    然后回头,在世界的最里层有
    好渺小的一个人
    那是薇薇吗

    那个扁鹊不知何时进来∶
    “你这个女人
    你凭什么拔掉
    那些支撑薇薇活下去的管子
    她即使再痛苦
    你也没有权利结束她的生命!”
    一只突然变大的禽类
    直奔向我
    用扩张的双翼拍击着我
    用硬刃的嘴啄着我
    我往上冲
    到最顶楼的阳台上
    楼外有深空的感觉
    一只弱小的蜻蜓
    在深空里
    忽上
    忽下
    停不住一个位置
    就如我眼里的泪
    这时,我的肚子隐隐作痛
    孩子,这是第几层楼啊
    从我身上站高一点
    看远一些
    这广大的城市和土地

    “你这个女人
    你疯了
    你不要命吗!”
    在扁鹊逼近时
    我翻过栏杆
    向下跃落——
    进入世界里
    用我另外一个生命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苏绍连,
    苏绍连,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八日生,台湾台中人。台中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浪》、《诗人季刊》创办人。现任沙鹿国小教师。着有诗集《茫茫集》,曾获《创世纪》创刊二十周年诗创作奖,时报文学奖叙事诗奖、新诗评审奖及首奖,国军新文艺金象奖新诗铜象奖等多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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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狄平子诗词

  • 正文:
    少读梁启超饮冰室诗话,曾抄录小诗几首,五十年来,常自吟诵,今查知为狄平子所作也,今推荐,望能博得君欣赏。 急雨渡春江,狂风入秋海。辛苦总为君,可怜君不解! 宵坐纫春衣,晨兴刈秋草。十指岂辞劳。寸心终悄悄。 山被白云封,水把青山绕。一样是多情,郎心道谁好?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狄平子,

    狄平子(1872-约1942),祖籍江苏溧阳人。原名葆贤,字楚青,一字楚卿,别号平情居士、平情客。室名宝贤庵、平等阁擅长书画及古画鉴定,后在上海创办《时报》、《民报》和有正书局,与《申报》、《新闻报》鼎足而三。为民国时期的书画家、鉴藏家、出版家和佛教居士。
      《石林燕语》有一则米芾的故事:"米芾诙谲好奇,在真州尝拜谒蔡太保攸于舟中,攸出所藏右军《王略帖》示之,芾惊叹,求以他画换易。攸意以为难,芾曰:公若不见从,某不复生,即投江而死矣。因大呼,据船舷欲坠,攸遽与之。"米芾性诙谐而好收藏,世人有"米颠"之称。
      狄平子得到一批湘妃竹材,制成三尺长的扇骨,并特制与之相匹配的扇面,然后持此巨扇至吴湖帆处,索画山水。当巨扇展开时,吴湖帆的画桌还嫌短促,拼了两张桌子才开始作画,当时正好叶恭绰也在,狄平子遂请叶题字。吴湖帆问狄为什么要画如此大的扇子。狄平子回答挥拂之顷,自具大王之雄风,又可权充手杖,即以御侮为武器,亦无不可也。"明明是为了"贪图"吴氏的山水,却又编出如此一本正经的理由,让人忍俊不禁。狄平子则无疑是近世之米南宫。
      狄平子生性诙谐不单如此,包笑天与其极为相熟,据说:"平子好戏谑,尝已剥皮香蕉藏于衣襟里,令旁人探摸,旁人手指触及滑腻之物,以为蛇,惊悸大叫。平子以香蕉示之,相与大笑。"狄平子生性烂漫是为天秉,这似可以从他的一幅山水自题上看出:"余生长江右,足迹几遍全省,以此赣中山水梦寐不能忘。丁卯七夕前一日,余梦来舟扬帆驶入一山峡间,波光岚影,苍翠扑眉宇,舟人遥指之,此黄陵庙也,然余生平未经其地,颇以为怪。实则赣中山水颇类蜀江,因追忆写此画,始以蜀江帆影名焉。"狄氏得梦蜀江而以赣中山水入画,烂漫不羁确有米南宫的遗范。
      在上海朵云轩拍卖行2000年秋季拍卖会上,所拍出的41件原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所有的古画中,有不少件原先是狄平子的藏品或曾经为狄平子过目的。而现藏上海博物馆的那幅被董其昌题为王蒙平生第一的《青汴隐居图》也曾为狄平子所收藏过。
      狄平子自幼生长在江西农村,随父亲耕种,年青时赴上海,眼界为之大开,与谭嗣同相从甚密,也曾参与维新派组织的自立军起义,后戊戌事变,由于政事牵连,一时东渡扶桑游学,归国后在上海与《湘学报》主笔唐才常共同组织中国独立协会。后时事风云变幻,狄平子灰心革命,创办《时报》,开设有正书局,影印发行珂罗版碑帖画册,在当时条件下,对于传播书画艺术,可说是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其间狄氏也皈依参佛,并借助有正书局的传播发行创办了中国第一份近代佛教月刊《佛学丛报》。
      狄平子也能诗,但诗品格调不高,可能因为晚年参佛的缘故,学得是宋代禅机诗,其中过多禅理晦涩。其书斋名:平等阁,取近代理性佛学中的"平等"观念,即要以佛教之"平等"对付宗法等级,而向"固甚乐三纲之名"的"独夫民贼"开刀,这与其早年的民主思想正相延承。
      作为近代名人,在字画流通市场中狄平子的画作并不多见,一般比较常见的是其对子条幅,且价格也不高,狄平子的书画作品其书以意态沉静取胜,风华朴素,颇有书卷气,应为学者书法。
      狄平子著作:《平等阁笔记》、《平等阁诗话》、《清代画史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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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街上的飞花

  • 正文:

    我在街上触目惊心
    为一朵自由飞花
    她是这样高贵,落下之前
    里面的奥秘盖过无限
    不像我的中国睡眠
    有一股枯萎的风情

    角落里歌声涌现
    乞讨者晃过我的灵魂
    他们也如此自由
    比那自然风光更具威胁

    我伸出手,敲开它黑暗的电闪
    去搜索贫穷中的尊严
    就像石头的根上一敲
    朋友们,你们的心碎了吧

    (1999)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文虬,
    文虬(1968- ),1988年创办白白诗社。1991年移居北京。1998年移居美国波士顿。著有诗集《向一朵野花低垂》(1992)、《四月的呼吸》(2000)。电子信箱:wqlong@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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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北河沿的路灯

  • 正文:

    有密密的毡儿,
    遮住了白日里繁华灿烂。
    悄没声的河沿上,
    满铺着寂寞和黑暗。
      只剩城墙上一行半明半灭的灯光,
    还在闪闪烁烁地乱颤。
    他们怎样微弱!
    但却是我们唯一的慧眼!
      他们帮着我们了解自然;
    让我们看出前途坦坦。
    他们是好朋友,
    给我们希望和慰安。
      祝福你灯光们,
    愿你们永久而无限!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朱自清,


    朱自清(1898-1948),原名自毕,字佩弦,号秋实,江苏东海人,中国现代散文家、诗人。主要作品有诗歌散文集《踪迹》,散文集《背影》、《欧游杂记》等。

    【生平】 朱自清(1899年11月22日—1948年8月12日),原名自华,号秋实,字佩弦。现代著名作家、学者、民主战士。原籍浙江绍兴,生于江苏海州(今连云港市),后随祖父、父亲定居扬州。朱自清祖父朱则余,号菊坡,本姓余,因承继朱氏,遂改姓。为人谨慎,清光绪年间在江苏海州任承审官10多年。父亲名鸿钧,字小坡,娶妻周氏,是个读书人。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朱鸿钧由海州赴扬州府属邵伯镇上任。两年后,全家迁移扬州城,从此定居扬州。朱自清妻子名叫陈竹隐。幼年在私塾读书,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1912年入高等小学。 朱自清在扬州生活了13年, 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对古城这段生活,他的感受是微妙、复杂的。大概是生活过于单调,所以他后来曾说,儿时的记忆只剩下“薄薄的影”,“像被大水洗了一般,寂寞到可惊程度!”但是,在漫长曲折的人生旅途上,儿时毕竟是首发的"驿站"。 扬州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文化城,其湖光山色,风物宜人,曾使多少诗人如李白、杜甫、苏东坡、欧阳修等流连于此,寻幽探胜,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瑰丽诗章。扬州也是一个英雄的历史城,在抵御异族侵略的历史上,曾谱写下无数辉煌的篇章,留下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古城的绮丽风光和浓郁的崇尚文化的风气,于无形中陶冶着少年朱自清的性情,养成他和平中正的品性和向往自然美的情趣。而扬州美丽的山水,更如雨露般滋润他的心灵,哺育他的感情,丰富他的想象力,使他的情怀永远充溢着诗情和画意。扬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对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又是深远的。 1916年中学毕业后,朱自清考入北京大学预科。1919年2月写的《睡罢,小小的人》是他的新诗处女作。他是五四爱国运动的参加者,受五四浪潮的影响走上文学道路。毛泽东曾赞扬过朱自清的骨气,说他“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不领美国‘救济粮’”。 1920年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在江苏、浙江一带教中学,积极参加新文学运动。1922年和俞平伯等人创办《诗》月刊,是新诗诞生时期最早的诗刊。他是早期文学研究会会员。1923年发表的长诗《毁灭》,这时还写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等优美散文。 1925年8月到清华大学任教,开始研究中国古典文学;创作则以散文为主。1927年写的《背影》、《荷塘月色》都是脍炙人口的名篇。1931年留学英国,漫游欧洲,回国后写成《欧游杂记》。1932年9月任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随校南迁至昆明,任西南联大教授,讲授《宋诗》、《文辞研究》等课程。这一时期曾写过散文《语义影》。1946年由昆明返回北京,任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1947年,朱自清在《十三教授宣言》上签名。抗议当局任意逮捕群众。 朱自清晚年身患严重的胃病,他每月的薪水仅够买3袋面粉,全家12口人吃都不够,更无钱治病。当时,国民党勾结美国,发动内战,美国又执行扶助日本的政策。一天,吴晗请朱自清在《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美援面粉》的宣言书上签字,他毅然签了名并说:“宁可贫病而死,也不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施舍。”这年(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贫困交加,在北京逝世。临终前,他嘱咐夫人:“我是在拒绝美援面粉的文件上签过名的,我们家以后不买国民党配给的美国面粉。”朱自清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也不领美国的“救济粮”,表现了中国人的骨气。 朱自清病逝后,安葬在香山附近的万安公墓,墓碑上镌刻着“清华大学教授朱自清先生之墓”。1990年,其夫人陈竹隐去世,与先生合葬在一起。 朱自清走上文学道路,最初以诗出名,发表过长诗《毁灭》和一些短诗,收入《雪朝》和《踪迹》。从20世纪20年代中期起,致力于散文创作,著有散文集《背影》、《欧游杂记》、《你我》、《伦敦杂记》和杂文集《标准与尺度》、《论雅俗共赏》等。他的散文,有写景文、旅行记、抒情文和杂文随笔诸类。先以缜密流丽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荷塘月色》等写景美文,显示了白话文学的实绩;继以《背影》、《儿女》、《给亡妇》等至情之作,树立了文质并茂、自然亲切的“谈话风”散文的一种典范;最后以谈言微中、理趣盎然的杂感文,实现了诗人、学者、斗士的统一。他对建设平易、抒情、本色的现代语体散文作出了贡献。 作为学者,朱自清在诗歌理论、古典文学、新文学史和语文教育诸方面研究上都有实绩。论著有《新诗杂话》、《诗言志辨》、《经典常谈》、《国文教学》(与叶圣陶合著)和讲义《中国新文学研究纲要》等。著述收入《朱自清全集》(江苏教育出版社)。 朱自清一生勤奋,共有诗歌、散文、评论、学术研究著作26种,约二百多万言。遗著编入《朱自清集》、《朱自清诗文选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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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歌唱——经过了细碎的弦琴,从麦地出去轻视瞬间的地位,但不能轻视闪亮的诗意

  • 正文:

    1 声 音

    已经没有时间安排遗嘱和风
    在拂晓的时候,鞋子上积蕴的金属
    每分钟都是匮乏,震及石头上隐藏的猫
    玫瑰洒在水里,不解的矛盾啊
    抽象的镜子,翻过身去
    军队和镰刀都插入了辽阔的边缘
    具体的梦呵,像一粒流弹
    忙碌中最细微的事件,今天被人追忆
    草根缠绕,有编幅在畏惧
    从一棵雪松的背后传来的一声尖叫
    匾乏的目标,也会让人记录
    经过鲜血,慷慨的双手才显得安详
    像一种圣母的哀伤
    与快乐相比,悬挂在处女们乳下的白骨
    隐隐消魂的洞穴呵,今天格外颤抖
    成千上万的人漂泊在王冠的上面
    读神的袖子啊,像至爱的纯洁那么长

    偶尔,同一个声音在收敛巨大的阴影
    在往北去的山坡上尚不知饶太阳是否坠地
    而寂静吞没了南方的甘蕉林
    呼喊移动了树枝的人
    盘绕着那摘下月亮和王冠的双手
    带伤的嘴,哑口无言
    徘徊,填补了消极的精灵们
    在无尽虚无的地方涌满的文字
    倾向于那个坚实的手势
    使它在内部压力的后面露出本质的脖颈
    沃土越来越猩红,伟大的轻蔑
    像一条凄清的手臂,隔开的洞察力呵
    听到革木枯搞,还听到泉水修整倦怠
    如此芬芳的气息,卷进
    虚弱的怀抱。庭院晨露呵
    突然卷入漆黑的村庄
    你所结束的思想,仿佛是一种耕作工具
    那欢快,变故和月亮
    何时会结束?在你点缀的峡谷中
    蝴蝶飞未,尽收眼底的翅膀呵
    在人们居住的殿字
    相互忍让,变得残冷
    成为一滴阴影和血
    大量喷涌的柱子,出乎意料地涌入耳畔
    啊,欢乐和灌木丛中的柱子
    穿越人群,柱子的行为和柱子的痛苦
    流亡 交牧怪 ,柱子却那么长
    柱子在不幸之中仍然结成联盟
    沸腾的飘逸,称为阴影的人形
    就在柱子周围。人形和柱子都那么长

    语言是律法,顺应了坚固的壁垒
    留下的戒令呵,是永恒的最高原则
    如果死怀念海伦的面庞
    没有空洞,没有年迈,也没有海伦
    在面积广衷的地区
    包含着瘟疫和射击瘟疫的阳光
    使雨水无法消逝。延缓的春天呵
    蹒跚,步履同样拒绝
    那在春天的前百露出温雅的语言者
    幽灵们搏斗着,渗透万物
    幽灵们围在君王和父亲的面前
    幽灵们的两手烁烁生辉
    美味的中午后,幽灵们恐惧、敬畏
    在两条河流中坠落
    病如柱子的人们,成为
    毒害疯狂的鞭子。普遍的田野上
    漂亮的幼童们趋于完善
    盘踞在边缘地带的橘树
    是一座复杂的庙宇,刻满了字母
    令人拜谒的双手,像奇妙的钥匙
    发出终结的呻吟,像一根蜡烛
    远古时期的人习以为常的友谊
    将危在旦夕的母语照亮
    晚霞中的歌,赐给你一片
    感谢不尽的简朴。预言歌唱之后
    羞红的石头,拥有辛勤劳作的主宰
    那主宰才是真正的主人
    从我们身边经过,稍稍经过
    啊,多少冰雪降临,盲人们欢呼
    镇静点,再镇静下去
    说下去,说下去
    咽下去,祈求下去
    凭着鱼的颜色计算红色的欢畅时期

    多少手指来回沉游
    铺一片地毯,悄然去拉响风铃
    发出的信札和他们黄色的往昔
    爱托之下,血液无从杀戮荒败的大雨
    而眷恋的东西依然妨碍风筝们的飞翔

    说下去。他们驶进另一片海滨
    和呜咽的老人们料理后事
    灾难临头,小麦的晦气迅逮来临
    粉碎,拍散,最恰当的表示春天逝去
    叙述下去
    发生烛烟完结时被你重新眷恋的未来
    叙述下去
    在那些白骨和福音书的忠告中隐退


    2 空 地

    经过了细碎的弦琴,从麦地出去
    轻视瞬间的地位,但不能轻视闪亮的诗意
    握着另一双手的心怀
    这种空旷的咆哮,容得下任何旅行的人们
    平等的形体。剩下穹窿和杰出的梯子
    在更远的沙滩上帮助深思的人入睡
    花朵渐入梦乡
    屈膝在水洼中的长裙啊
    花朵做成的长裙
    集中在一人身上。积累了宫殿
    悲悯的主人啊,理解了沙漠上的水
    做好一件事又一件事
    汲水的声音从吟唱者嘴里吐出
    初夏的情景和繁茂的秋天
    难言的美妙压迫人
    在渐行渐窄的躯体上认识了竖琴
    认识了竖琴就看见了黯淡
    在蜕变每一道路和扭曲英雄的孤独
    认识了竖琴就剩下了命运
    倾斜着,瞌睡着,回到家乡
    回到家乡,使教徒们丧失了方向
    既踌躇,又伤感
    白昼的预言在礁石闪现
    在同样的浪花中,神话保留了古典和哲学
    渡过河流的人,在阅读
    他低声细语的早晨,只要听到他忠告的声音
    来者可追。在狂欢的节奏中
    俗气的墓碑,迟钝的脸色呵
    投向烟的方向。整个冬天
    繁荣昌盛,仿佛全人类都看着
    那双拔玉米的双手。大半个天空澄黄
    四处躲散,聚集而倒塌
    仿佛梳成辫子的姑娘
    品尝水果的嘴唇
    豁亮的窗户,清除不尽的纹露
    你不是绕过田园到零落的村庄来
    你不是绕过赛马场到安慰它的地方去
    哪一匹路边的马不是仍然跑进篱笆
    又从如此温暖的严峻中看着人群
    在水里游泳,这个地方充满了生气
    使大海在尽头赢得了赞美它的权力
    你可以明确地表示拒绝
    家家户户熄灯时
    回到草地。回到草地
    头可以直接到达幻景和失去重量的水面
    颜色深厚的深水里,头放在上面
    在一个靠近暗礁的身体内
    你睡过的地方,不是告别和永诀
    沿着长长斜坡面临的繁忙和祈祷
    清闲岁月中的人们
    为了模仿一种剑的姿态
    知识传给后代,像一朵玫魂的流传
    玫魂的活动在高贵的开花时期
    曾经为疾病减去 旱!: 色河流的两岸
    留下了玫瑰的花园
    它必将在填补空虚的时代开展那场分裂
    由于饥饿,由于更大浩劫的灾难
    随着一串串键盘的起伏,我们听到
    一本磨灭的法典曾经说过的告别词
    覆盖了犹豫、炎热。
    惊动你的人啊,小心地
    可以放进去又取出来
    没有怨言的声音,迎着一片嘘声上去
    一生一世的经验,磨损了痛苦
    迷恋,淫威,被怀念的恐惧感动

    丰美的宴会呵,石头和柱子支撑着你
    丰美的宴会呵,歌舞和夙愿怂恿着你
    转回头解释,对他们说
    昨天淹没的脚趾仍然无法言喻
    对自己的安息日说:我无法回想我去过的地方

    去过的地方,一次次地失败
    倒霉的词尾周旋在一个抽屉深处
    淋湿了他们的头发;还要淋湿他们的未来
    运载香料的农夫呵,带着降临人世的肖像
    再往上,庄严形成冰雪中的废墟
    再往上,挂起无数钻石让人体散发健康
    再往上,否定了永恒的傲慢

    白色的沮丧呵,白色的沮丧呵
    绕过成堆的尸体,限定了我们的目光
    白色的沮丧属于未来的错误
    我紧抱我的书,维持着直立的双腿
    白色的沮丧呵,满足了古老的催眠

    我们紧闭双唇从蓝色走到沙滩
    拥挤着从手臂向下凝望


    3 舞

    究竟是什么人尾随我走遍东方和西方
    春天容易产生患难之交的舞蹈
    脱离云霄,传追真理的鞘和利剑
    某种东西要进入。痛苦,像一朵花空怀绝望
    那些纸筝会老去,阴谋会老去
    被冰封的果子酱和宇宙间响起挣扎的声音
    渐渐熟悉的声音控制了一座城
    跟许多人谈论波浪和头发
    繁殖而勤快,记载了被影射的女人
    女人们在舞场爱惜年轻的神
    善于应变的女人们用锦绣纵横自己的虚荣
    手臂,多么长
    邀请了岩石上唯一的树
    那枝头的花,奋进着,燃烧着
    陌生的日子,裙裾被风揪响
    直到如愿以偿,增长古老的石屋
    吟咏出海水涌到脖颈又从脖颈涌到墓园
    怀中杰出的诗啊,在狭窄的翅膀下
    才一步一步湿润,吸引了别人的忧伤
    在鼎盛年代度过最贫穷的阶段
    小溪里,花营下,端详我的姐妹
    为一粒种子也要披星戴月
    生气盎然的安居,大好的时光
    她报答的方式呵,使人重温旧情
    支好白蜡烛,去一次浴池和故乡
    多么清醒,古代的美女
    云集在蜡烛流完的那一瞬间
    除了这个状态,卸走不到温馨的深处
    除了帮助那个神,使你如释重负
    沉寂下来。沉寂下来
    冰川上的裂缝呵,劫后便带来岩浆
    我们躬身自问,是衰亡还是激流
    这红色常泰然自若,把握不庄它的锈迹斑斑
    木偶们寻找森林,进攻那古代之城
    前额上的阴影,是一种极度的苦难
    犹如潜入后又驶出了港湾
    启人心钥的力量抛在名城和故乡
    让谁捧住?那棘手的种粒
    然后我们途经母亲的家乡
    控诉那 头酌远病 有一支安魂曲
    终无仅有的奔泻在母亲耳畔
    母亲的嘴唇呵,突然细察石头上的发缕
    永不枯竭,她的衰老和金色的指甲永不枯竭

    从令人激动的尺度又开始
    跪伏的双膝,专心于你
    在两个生者和死者中间,节奏突然优美
    善感的读者呵,降临于你
    还降临你的婚姻,合理又精破
    颂扬订下终身的死期,迎合了弃放的神
    教会我们在水域宽阔之地
    白昼和黑夜,风中的舞者
    那光明的背景,色彩中的严肃呵

    旷日持久。痛苦的赞美
    你猜不到。你却猜不到支流和大地两侧
    是什么人在旅行?是闻名的顺序
    在旅行。沿着干 祷囊暗木 头在旅行

    满身树叶,还表现了睡梦深沉
    不知所措的风景呵
    蠕动,背弃。才获取全新视野
    收藏她的脚,收藏赤脚淌水的距离
    对我来说,一幢房屋的天空
    繁星点点,赫然眼前的舞者呵
    那不可名状的美,杜撰什么?意味什么?
    她是尖端上的美庇护什么
    我们顺着那个福祉舞者


    4 降 临

    注视弹唱的生者,小巧的人呵
    幽居,忍耐。从飘浮的天宫流来新的福音
    告诉你,多年的图象隐约的嘹亮
    公正的阴影呵,完整的核心
    占据那间出浴的房子
    复活又宽敞,浪迹四方
    与你同心同德,积雪覆盖天际
    穿过亚麻布做成的长裙,过早地震插人心
    在一次聆听之后,手捧乐器
    一样恢复,一样机智,加入了血缘关系
    在截然相反的两条路上
    一边是平原上虚空明朗的花园
    另一边是丘陵的老树拂起片片树叶
    少女学习押韵,在颤栗时
    预示天真的大理石上阴柔的河流
    饱经怀腹的生命,谁不知道
    像一条画廊。哦,和睦的生命
    并非死亡之城能够传达
    在虚构的沉沦中,我们极早对生活
    汲取云雾,那驯服马匹的草原
    那是急流和人类进步的源泉
    是一幅锦锈展现的镜子
    上升着雪碎的光,又构成松树的剧场
    海水象征过的女工啊,追逐着
    又一次将白色的黄金洒在沉舟下
    又一次招呼那白色的敲钟人
    毁掉愚蠢的城堡。毁去愚昧的人流
    让世界崩裂时出现一滴水
    那是水,将闪烁的面庞辉映
    一滴水深深垂降,让我害怕

    伺母子的悲伤一样顿时醒悟
    活泼的泉水呵,没有什么乐诸能够实现
    世界和秩序,趋近于母体的是哭泣和祷合
    而且,是不是急急掠过去
    你是否有勇气在荒凉的头发中看那隐秘的情景
    和偶像的手握在一起
    同他们的恐怖一样走进毁灭的普通人
    独居的几座小山,听那更好的丧曲
    带你在火焰中游泳
    在铜粉和脂痕的图案中变得坚决
    致使那些衰亡的人织一层蓝光
    和孙子们手挽手
    留恋黄昏从歌手中间走过去的先知
    带你在火焰中游泳
    在火焰中游泳
    你的猎狗和口哨声
    为着一口墓穴的深度而辽阔无垠
    恰似那个通宵从胸前激荡的朵朵白云
    在火焰中游泳
    用一伤心的嘴唇说出你的理由
    啊,废弃的一生,我们在火焰中游泳
    碧绿天空下的自由人,在过世的迁徙中
    忙着飞翔。眼光的宽恕呵
    死去还要死去,它那空虚的子弹
    敲击危险的废墟。要快些走
    要趁着明净的风声吹拂的大路走进银器
    要快些走,在不寻常的姿势中迷荡
    为着一株向日葵而终身的照耀
    那传颁的主题,说出它的奇妙后
    孜孜摸索,那个拱状的骨架呵
    从紫色片的飞舞中,要集中我们的快乐
    机智的孩子啊,刚一出世
    就禁不住叫喊,逃进空屋
    让流光溢彩分享地下的鞭子
    掏空的笔尖遁去了难忘的冰雪
    垂直在整整寒凉的古典音乐中
    母亲的孩子啊,从膝头走到堤岸
    惊叹的诗句鼓舞了一个家庭的环境诞生


    5 憎 长

    园中散步将碰到荆棘,每一世纪的朝圣者
    都吮吸,跨进长廊
    越来越大的太阳啊,人类的心脏
    来生育,填满那一片黯黑的窗户
    那里,在十一月的每人中
    猫头鹰蹲在十一月的林子里
    带着狂喜出生的基督呵,统一了梦境
    是化身,就卷进绵延的冬天
    适宜作瀑布,或用巫术预言
    难舍难离的真理
    围绕那黑的、黄的、孩子的玩具
    向前去,扩大了刀的摩擦声音
    有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给你一顶永未征服的皇冠
    零度的冬天,许多人和许多马
    凝视那张好的、坏的……亲密无问的脸庞
    在浓烟流窜的路上无止境的损失水和火
    尽我们的努力损失熟睡的词语
    损失那多余的嘴唇
    以及瞌睡、空躯、大名鼎鼎的氏族关系
    在一个临将塑为神像的石头上
    不是为着暮色去做祷告
    啊,你不由自主地相遥或看见断裂的棱子
    在接吻的时候,全身颤抖
    抽出签来对那份遗产说着拯救的黑暗
    其神像 试 祷告词
    那些静脉,吹开了手臂上的腐烂
    一层又一层的雪,浓化了婉转的血
    星夜像一具摒弃了的网
    在出生的骨头游戏中记得那些波涛上岸
    一次又一次的出生
    作一次孤零零孤零零的眺望
    数不清羽毛还是时间
    看不见是鸣钟还是献祭
    给我们去乡间的偶然性
    用一次偶然性解决光明或者充满泪水的梦幻
    风刮平了敏捷的眼睛上疯狂的欲望
    什么时间结束?什么地方结束
    混乱的钟声,缠住了谁的衰败
    运动的箭,飞跃,用中午的音调
    使人愉快。愉快。愉比

    舌头卷起来,为合唱而愉快
    告诉我。你要愉快愉快
    成形的 范ド 开去,无穷的愉快
    定形的静止闪开去,接近那丧失的愉快
    引导着笛声进入一千声耳语
    如果记得地狱、炼狱、天堂
    我们是走在老鼠逃走的大道上
    舌头卷起来,舌头卷起来
    在此之后我们听得见长笛和竖琴
    驾驭着渐渐熄灭的灯光

    躺倒在草坪
    追逐着美女四散
    彻头彻尾的僵局和一个女人的名字
    草地上奔腾着新生活
    艰难的信仰,接受书斋,接受赞美
    揣摩着、抚慰着……死者厌倦的
    煦风中,松树和丁香的醒悟
    死者剩下的……绿色的钥匙钻进孔去

    经浩劫的麦田走去
    为一条狭小的山谷中合唱队的人群流过
    对所有的人来叙述沟通灵魂之夜的幸福
    俯视我们身旁的基础

    长大了,成熟了,丰满了
    划分的骨头剥落着爱情
    田园依然献给圣母和她的遗产
    用来折磨阴凉的大理石上白色的长袍
    这一切,这个开端,沙子的流浪
    再无什么犹豫,充满着眼睛
    很多人带着拐杖去找一座婚姻的教堂


    6 祷 告

    猛然为一只被杀的手臂而心绪黯淡
    呼吸稀奇的花香。谨慎小心
    擦去玉米地带上不祥的先兆
    仪员融去咒语和烤熟的枯树
    第一根冰灯上的航程,变得前程无限
    棺材与大地结合又疏远
    我们都是,我们都是山尖上的教徒
    我知道那幕戏剧的运气是一场希望
    我们不能指望空洞的年代去奔跑
    爬上山岗,有一个婴儿和足够的子孙
    鞭答拉骆驼的伤痕,去经受最糟的爱情
    流放,然后仍阳是流放镀金的尸车
    蒙着修长纱绸和泉水般的梦
    流放,在昨天和今天的流放
    离开 缈古城的流放,唱起情歌
    我需要说;你就用手蒙住我的双眼
    早晨会受到挫折,而中午会阅读巨匠的神话
    尘土缩成一层灰,从圣杯到札节
    殃及如痴如狂的悲伤
    让家里的人站起来,迎接那主
    树林间,我头发湿透,歌曲唱会了一半
    去看那绞死的人,音乐轮回
    再次出现两种生命的齐鸣
    使一个人害怕,两人去仪葬
    冬天,我们为著名的文字保留风信子
    傍晚想起虽行犹死的情景
    然后我们抱头注视那个人
    那是谁,岩石上变成蝉化成春雷的又是谁

    我见过他的手他的脚
    纯粹的臂膊为着思辩一个非凡的名字
    在玫魂园中停下来
    拆除了那种矛盾,布置下纸张
    空气交融,未来就这样开始
    不能回避、躲开。不能叙述一句废话
    旧时的子弹是轻轻地来
    在拂晓,轻轻的,伴着燕子飞
    硕果就这样坠地

    池塘边结出的草莓
    炎热的棕黄时节招待饥渴的人
    镶嵌的画册里有许多常绿灌木
    仰起脖领喝水,升起第一扇门
    而我看见一个盲人在恢复元气
    光明和手指依靠鲜血中的战争
    一如往昔,在云彩飘过的地方
    开始动人心弦的循环
    你决不能阻止他们将手伸进罗盘下面
    深邃舞者又把赤脚放在海水花园
    多长时间,那距离和星辰
    多长时间,耐心汇聚到摧残的脸上
    贫乏的冷淡呵,除了抚摸的白光
    既不是阳光,也不是漆黑
    不是红色。只有带着剥夺的手指
    去山岗和河流的仪葬中
    只有用手指剥开那道虚无的门
    伸进去,我说过的终点将在那里结束
    废话将完成。爱情将在那里
    降临到冰冷的嘴唇
    有一种内核的沉静,一旦我们争吵
    将会把布景换下
    野草毒和水中的船帆来过
    在我们附近,在我们身旁
    抛开那种血肉之躯
    带着基督,死于母爱的感情
    或无数次在老态龙钟的父亲之罪中犯险
    直到洪水推响阴郁的钟,我喜欢的那一座岛屿
    碰得粉碎。强壮你,绿色的节奏
    将传来不可驯服的时间规律
    你已死寂。你仍将重新死
    你拆开、解散,终将仍被处死
    你悲啼、毁灭。等待仍将被处死

    从不同的血腥中比较我知道的头颅
    警告那些连缀的身影不要触及危险的铃声
    宣布第一批沉船残骸的姓名
    浅水音乐像片片树叶
    路 忠诚的女人飘零在漏水的船舱
    拖曳着,永远在裙裾中淹死
    而渐渐变老的手指抓不住一颗珍珠
    裙据晒着太阳,同躯体一样无力
    拖曳着,实现了最坏的梦
    像圣母报丧时的声音,那舀水的人
    凋零的呜咽
    启发了身后的长发,哆嗦的浓烟
    年年自我埋葬,迷信的方式呵
    我们仍将前去,信奉那些离家的人仁立的沙滩
    我们仍将前去,行动、昏厥在更远的季节
    在不真实的惶惑中猜测、暗示、交谈
    赞美夜幕来临;我们抛下了鞋子
    维持了多少年,那唯美的时间
    随着一片白色,死者的名字
    不是别人的名字,不是你的名字


    7 幻 想

    红色,蓝色簇簇落下时
    夏天创造了我们,哺育被击败的人
    上一个世纪的门前坐满了孩子
    他们的面容被水里滋润
    罪恶悄悄地溜进这个空隙
    让它独自去吧,啊,罪恶
    每一部落都习惯从草原出发
    这是爱,从草原出发去依恋另一部落的亲戚
    那早晨,没有地毯上玲戏的猫
    或许就因为这样的还乡
    记忆的途径宽阔万里
    畅饮事情变得好起来的感觉
    事情变得好起来,布匹变得绚烂
    才会觉察河流干涸,鲸鱼歇在欲望中
    石头才溶化成大理石,让手指抚摸
    解脱的决斗场,但是在液体中的两股火焰
    启程的忧郁控制了一座乌笼之城
    装有书籍,设计帷幕
    梦想一个活人的灵魂与另一个活人的灵魂
    修饰着死者,感谢上帝
    惊恐地让我们交谈,从空气清澈的地方
    调子的和谐,荣誉的错误
    在洗涮得干净的台阶中
    我们毒化樊笼、神话
    游民的开放和对艺术时间的流亡
    墙上的斑点呵,她的风景,母亲,儿童
    她的热爱之情流动。奇特的圣经故事
    荒诞和滑动而去的人呵
    将危 涨那耐晟?
    你是可知的,但你是一种纵深的现久
    看下面的死亡和家庭,不谋而合的道德
    产生青春期的淡蓝色繁星
    谁都有黄昏。谁都有梦幻曲
    谁都有一句名言,在人群中完成悲剧
    山峰,树木,水果迁就着光
    至高的风格呵
    我们用谁的页具刺激情欲,木刻,焦虑
    我们想起的自杀,就想起了奔放的原始人
    想起了橙色与蓝色,红色与绿色

    她们不约而同的征兆
    向一个极端呼喊,直至有大小,面积
    吸引了宙斯和那稣,在那声音里一步一步地走
    千百万人的声音喊醒了我
    你们喊醒了我,激发了我,提炼了我
    在你们的核心赞美了我

    梦想着一个美丽的城市
    我喊着姐妹,兄弟,我们到何处去
    马群吃草,天鹅戏游,冰雪降临
    年代啊……蜡烛烤热了双手
    我们却怀疑临别人世,我们会说什么
    梦将最隐秘的情侣泄露
    梦将最珍贵的时刻暴露给老人
    梦将蜡烛全部扑灭
    梦葬送了严谨的秩序,还葬送了漫长的等待
    梦留下的是惟一不接近卑贱和高贵的人
    梦的边缘啊,四处是掷黑暗的手臂


    8 形 状

    卷起阵阵红尘,到处明亮
    到了一句话,一个姿态时
    一定会有闪电一闪,犹如惊叹号
    穿过淡色的外套
    后面呜呜叫,前方却消极的翻滚
    女人,少年和圣经,老人和礼拜堂
    粉红色的碎石无意识地畅通无阻
    声调坚决的人们在一片片微微起伏的泥土中
    有时冷酷心肠,有时表明枯竭
    在那单独的深坑里,在别人的世界中
    读一次洞穴的寓言,翻响一部绸面的旧书
    或者用秀气反抗死亡,清除废物
    孩子为廉价的天堂发愁
    祖母溺珊着去安慰奇妙的诗人
    没有上帝剥落了母亲的感情

    没有上帝,句子越写越简单、烦躁,轻化
    没有上帝,人们一边斑驳,一边咒骂
    没有上帝,我们的洞穴泪泪滚动
    我们怯生生的站在交叉的光线中
    现在线断了,惟一的羽毛飞起来
    陷进去,被埋葬,迷官并没别的青春
    白天也是晴夜的出生之地
    一瞥一挥,记住那地方满布微粒
    从小圆洞里可以看清比空气还轻的翅膀
    冒失的鸟习惯在旧的村庄飞来飞去
    灰蒙蒙的早晨,让它记住那地方,让它飞着去
    随手稳住枪管,夏夜的少女捧着水果而上
    野鸽没有倒下,麦穗没有倒下,少女要倒下
    漂亮的少女要从最高的梯级中爬到中级
    来到初次的三角形地带,一头栽下
    这是猎枪的效果,是没有上帝的年代
    心中的照射,是我们的性爱
    射伤的、玷污的、创造的态度
    经历了长久准备,惨如地狱
    骨骼中的黑色肉体在跳动
    只有人,只有个人,只有靠一个人
    才会压碎,永不改变黑暗
    一个准确的死士招呼你
    往下吸住你的腿
    追溯到那那路撒冷事件,并面对四月的寒冷
    然后。等待多久,直透进衣服里
    四月寒冷的火苗……更猛烈的火苗
    在杂草,首宿和果园的草滩上
    又会有一路村庄
    像一柱灯光,一种柔软的心情
    征服一个热情女人的阴影
    征服一个忧郁女人的面孔
    再开一枪,仍然会看到一路村庄
    排列着,旋转着亮晶晶的沙石
    在一个适当的时候,一群人又一群人拂面时
    满面的悲伤都概括一起
    我们要去的可能性越来越明确
    有人识别了石头,但却不会认出我们


    9 情 感

    如果一个人第一次去看一座雪山
    她能活多少年?谁送来的香蕉果
    几束橘子色的光彩候着锋芒和棱角
    如果一个人自己活着从不跟随有风景的人
    去认识南部和西部的河流
    撒下湿漉漉的葡萄为干旱的人们
    带去活着的理由。女人们为什么沐浴
    夏天为什么让冬天吃惊
    夏天的挽歌为什么愈来愈密集
    按照多年的一个公园,一个湖
    诱好我的兄弟和同类
    善良的眼睛?记忆和欲望的东西
    那样小,健忘的诗人们忘记那支曲

    说到底,看到底,待到结束
    笔尖在链条中怀疑
    女人们为什么沐浴
    潮汐为什么变蓝变红变成白色
    女人们为什么卷起长袖,去沐浴,去沐浴
    水声合唱,女人们因为要沐浴
    水声会从古老的爱抚下流到哀鸣
    水声因为女人们的沐浴分开了死者的姓名
    女人们躺卧着,有的是时间沐浴
    煦风吹,很多人都从水中跃起
    引诱,温柔,虽然我们到了年景的晚期
    袅袅香气拨动水里的草叶
    凉爽顿时从同类的脊背升起
    在中国最南的一座城
    死亡和理解都是非死不可的,他们非死不可
    包括母亲和父的一幢房子
    坐落在玫魂花丛中的第一片空气中
    凝结着水和水的牺牲
    包括母亲和父的金戒指
    在那里,昨天曾是祈祷的花园
    香蕉和青青的石头
    弥漫的唱词,合唱队的黎明
    在五月的雪片中染红了他们的房子
    移开的石头曾经用来围起母亲和父的乐园
    如今,那里是洪水流过的村庄
    对那些最南部边疆的大多数人
    成群的情侣预示着将来的寒冷
    虽然剔净沙粒,空气漂流
    我看见过的象牙瓶子突放异彩
    老人要活下去。少女要活下去。儿子要活下去
    想想看到那一幕,摸着他们的手
    抚慰他们的乳房。搅乱了,覆盖了
    又回来。
    成群的情侣预示着将来的死亡


    10 秩 序

    去吧
    真去到那里就有了好的开端
    去吧
    靠着这一点就能赎回自己的热情

    尽管我们抵达的地方烟飘得很远
    换上新的冬装大衣都舒畅、悲观

    烟飘得很远
    去吧。不能掐死的是那脖颈
    不能轻易的相信她的决心和智慧
    烟飘得很远

    恢复我们和现实的关系
    那双眼睛试图给予那双手勇气和方向
    烟飘得很远
    飘得很远
    雪白,粉红,克制的蓝色

    去吧
    侧耳细听
    隐藏住另一件事
    不仅想从北方到南方去
    还想保持最大的谨慎
    进一步明白西方和死者的关系

    那匹马容纳了我们许多年代的谎言
    去年春天,在草原上
    诗人们意识到冬天的可怕

    去吧
    各种细微而密集的恻隐之心
    依稀分辨出第三个人的脚步
    我们根本未曾想过的困境
    奇迹般地开始于那种微笑
    她在这些命运里
    越来越牢固地拆开一个链环又控制一个链环
    我小心翼翼地看见
    目光清澈时
    好像偶然经过那乡村的建设时期
    为了离那只白色的杯子
    更近、更遥远、更亲切
    我要死于海滩,死于那一刹那间的悲伤
    我要死于常有的事,或者是午后
    死于悠然的空楼,或者在傍晚
    死于那个环境。
    或者死于海滩之后的水
    为了一个天使的障碍

    但到底是哪一种障碍
    什么时期?守着天使的路
    我们是拒绝还是迷路

    去吧
    这是肯定要死的一个人
    这是未来记忆中的一个死者
    去吧
    要在约定的昏暗中去死
    从清晰而有规律的水流声中
    看清楚死者的意义
    去吧
    跨进门槛就像进入村庄
    疾步如飞却让人放心


    11 〕「?

    没有歌曲?但有一次奔跑
    绕过运动的起点,葵树的灿烂
    在细节的失误中鼓舞了我们的秘密
    没有歌曲?
    我想奔跑。我想奔跑。我想在午夜奔跑。
    我想奔跑。
    绕过前面的门却又回到后门
    让我怀疑有没有一个人
    翻开一本书。在词语中格外小心
    有没有一个人在房间里读书
    冬日的雪必须是秘诀
    冬日的雪必须真正变化
    幼童的哭啼传来,树叶毫无倦怠
    有没有一个人累了,困了,被迷惑着
    有没有一个人用手指着冰雪
    有没有一个人在雪地里读书
    铸成大错,再继续深入
    到十八岁的那棵小树前蹲下
    我说过的话,我说过的话
    伤心地强调着风险和恐怖
    铸成大错,再继续深入
    我说过的话,我说过的话
    再三强调那种晚年的记忆
    窗前的花瓣从风中一蔡千丈
    我说过的话从此将不断加强
    加强那种幸福还将加强那种陷阱
    对于这一切,比头发更和孤单,害怕颓废

    垂头丧气的形体呵
    一个紧挂着一个。害怕神圣,幻想
    童年的诗人
    但那紧挨着你的琴
    却注定承受我的骨头
    却注定代替我正在颓废的空气
    歌唱以日日夜夜的纯洁
    削弱了那排枪声
    缅怀那日午前父的美貌和爱情

    缅怀那日午前父的美貌和爱情
    缅怀那冬的沦落和雪的征兆
    缅怀那向外流淌的变化和冰雹
    缅怀那日午前父的美貌和爱情


    12 美 人

    夏天的回忆不同凡响
    裹着树叶的露水一身轻盈
    还带着旷远的威迢和惊叹
    那三叶的片儿轻轻旋转
    旋转在每只新的鞋和旧的鞋下
    不缺乏合弦和音韵,不缺乏教育和赞美
    细节中增添的画笔呵
    她的光辉在逐渐下降
    只降进低垂的头发和嘴唇里
    是那不断的下降,下降
    只下降在通红的云层
    下降在没有夜滚动的午夜
    只下降在她缺乏的思考中
    那影子又在集聚、纵横、飞逸和挑衅
    她的理性和剪刀一样明锐
    她的头微微下降
    是那不断的下降,下降
    粉红的饥谨,睡意的兴奋
    在上方颤抖。每个字和词的快感
    都晕眩、昏迷、炉火从夏天袭击
    仍有的珍藏,像迷恋一阵晚钟
    踱进金子的旧貌中,感动整个北回归线的人们
    从遥远的声音中可以分别美人的声音
    汲水的脚步来了,她们的睫毛
    用最大的汇集给你热情,忧郁,冰冷
    跟随她,我们一起走
    跟随她的任何一次转折和平静
    每一次都是殉道和流失踩在水上
    每一次都是不停顿的在返回的路上
    回想起树林里,浅水上的反映和空气
    它们的紧张,挑剔和自私
    就再一次次地困住冰雪的降临
    踏着冰雪和阳光,像百年前上午的婚姻
    她那冰雪的美,百对现实和解放
    她那冰雪的美,使我们轻蔑
    她那冰雪的嘴唇,统治了整个百年的大教堂

    冰雪之美赶上来
    消失在一个村庄又越过一条小河
    肃穆又启程,走远了
    接着是古代的遗地、祭台、教堂和广场
    这个快乐就是离家的标志
    这场冰雪就是家带来的满足
    美人有五彩纷的内心
    移动一件件石榴色的衣服
    闪进它的冰雪之中
    她的决裂和控制占领了谁
    所有的时间转回来
    这是田野和树林
    这是冰雪裹起来的美人
    她那冰雪的美

    她那冰雪的美
    统治整个百年的大教堂


    1989年11月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海男,海男(1962- ),原名苏丽华,出版的诗集有《风琴与女人》(1992)、《是什么在背后》(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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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凤凰涅槃天方国古有神鸟名“菲尼克司”(Phoenix),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鲜美异常,不再死。按此鸟

  • 正文:

    序曲

    除夕将近的空中,
    飞来飞去的一对凤凰,
    唱着哀哀的歌声飞去,
    衔着枝枝的香木飞来,
    飞来在丹穴山上。

    山右有枯槁了的梧桐,
    山左有消歇了的醴泉,
    山前有浩茫茫的大海,
    山后有阴莽莽的平原,
    山上是寒风凛冽的冰天。

    天色昏黄了,
    香木集高了,
    凤已飞倦了,
    凰已飞倦了,
    他们的死期将近了。

    凤啄香木,
    一星星的火点迸飞。
    凰扇火星,
    一缕缕的香烟上腾。

    凤又啄,
    凰又扇,
    山上的香烟弥散,
    山上的火光弥满。

    夜色已深了,
    香木已燃了,
    凤已啄倦了,
    凰已扇倦了,
    他们的死期已近了。

    啊啊!
    哀哀的凤凰!
    凤起舞,低昂!
    凰唱歌,悲壮!
    凤又舞,
    凰又唱,
    一群的凡鸟,
    自天外飞来观葬。



    凤歌

    即即!即即!即即!
    即即!即即!即即!
    茫茫的宇宙,冷酷如铁!
    茫茫的宇宙,黑暗如漆!
    茫茫的宇宙,腥秽如血!

    宇宙呀,宇宙,
    你为什么存在?
    你自从哪里来?
    你坐在哪里在?
    你是个有限大的空球?
    你是个无限大的整块?
    你若是有限大的空球,
    那拥抱着你的空间
    他从哪里来?
    你的当中为什么又有生命存在?
    你到底还是个有生命的交流?
    你到底还是个无生命的机械?

    昂头我问天,
    天徒矜高,莫有点儿知识。
    低头我问地,
    地已死了,莫有点儿呼吸。
    伸头我问海,
    海正扬声而鸣(口邑)。

    啊啊!
    生在这样个阴秽的世界当中,
    便是把金刚石的宝刀也会生锈!
    宇宙呀,宇宙,
    我要努力地把你诅咒:
    你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
    莫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
    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
    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
    你到底为什么存在?
    我们飞向西方,
    西方同是一座屠场。
    我们飞向东方,
    东方同是一座囚牢。
    我们飞向南方,
    南方同是一座坟墓。
    我们飞向北方,
    北方同是一座地狱。
    我们生在这样个世界当中,
    只好学着海洋哀哭。



    凰歌

    足足!足足!足足!
    足足!足足!足足!
    五百年来的眼泪倾泻如瀑。
    五百年来的眼泪淋漓如烛。
    流不尽的眼泪,
    洗不净的污浊,
    浇不熄的情炎,
    荡不去的羞辱,
    我们这飘渺的浮生,
    到底要向哪儿安宿?

    啊啊!
    我们这飘渺的浮生,
    好像那大海里的孤舟,
    左也是漶漫,
    右也是漶漫,
    前不见灯台,
    后不见海岸,
    帆已破,
    樯已断,
    楫已漂流,
    柁已腐烂,
    倦了的舟子只是在舟中呻唤,
    怒了的海涛还是在海中泛滥,

    啊啊!
    我们这飘渺的浮生,
    好像这黑夜里的酣梦,
    前也是睡眠,
    后也是睡眠,
    来得如飘风,
    去得如轻烟,
    来如风,
    去如烟,
    眠在后,
    睡在前,
    我们只是这睡眠当中得
    一刹那的风烟。

    啊啊!
    有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思?
    痴!痴!痴!
    只剩些悲哀,烦恼,寂寥,衰败,
    环绕着我们活动着的死尸,
    贯串着我们活动着的死尸。

    啊啊!
    我们年轻时候的新鲜哪儿去了?
    我们年轻时候的甘美哪儿去了?
    我们年轻时候的光华哪儿去了?
    我们年轻时候的欢哀哪儿去了?
    去了!去了!去了!
    一切都已去了,
    一切都要去了。
    我们也要去了,
    你们也要去了。
    悲哀呀!烦恼呀!寂寥呀!衰败呀!



    凤凰同歌

    啊啊!
    火光熊熊了。
    香气蓬蓬了。
    时期已到了。
    死期已到了。
    身外的一切!
    身内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
    请了!请了!



    群鸟歌

    岩鹰:
    哈哈,凤凰!凤凰!
    你们枉为这禽中的灵长!
    你们死了吗?你们死了吗?
    从今后该我为空界的霸王!

    孔雀:
    哈哈,凤凰!凤凰!
    你们枉为这禽中的灵长!
    你们死了吗?你们死了吗?
    从今后请看我花翎上的威光!

    (氐鸟)枭:
    哈哈,凤凰!凤凰!
    你们枉为这禽中的灵长!
    你们死了吗?你们死了吗?
    哦!是哪儿来的鼠肉的馨香?

    家鸽:
    哈哈,凤凰!凤凰!
    你们枉为这禽中的灵长!
    你们死了吗?你们死了吗?
    从今后请看我们驯良百姓的安康!

    鹦鹉:
    哈哈,凤凰!凤凰!
    你们枉为这禽中的灵长!
    你们死了吗?你们死了吗?
    从今后请听我们雄辩家的主张!

    白鹤:
    哈哈,凤凰!凤凰!
    你们枉为这禽中的灵长!
    你们死了吗?你们死了吗?
    从今后请看我们高蹈派的徜徉!



    凤凰更生歌

    鸡鸣
    听潮涨了,
    听潮涨了,
    死了的光明更生了。

    春潮涨了,
    春潮涨了,
    死了的宇宙更生了。

    生潮涨了,
    生潮涨了,
    死了的凤凰更生了。

    凤凰和鸣
    我们更生了,
    我们更生了。
    一切的一,更生了。
    一的一切,更生了。
    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
    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
    我便是你,
    你便是我。
    火便是凰。
    凤便是火。
    翱翔!翱翔!
    欢唱!欢唱!

    我们新鲜,我们净朗,
    我们华美,我们芬芳,
    一切的一,芬芳。
    一的一切,芬芳。
    芬芳便是你,芬芳便是我。
    芬芳便是他,芬芳便是火。
    火便是你。
    火便是我。
    火便是他。
    火便是火。
    翱翔!翱翔!
    欢唱!欢唱!

    我们热诚,我们挚爱。
    我们欢乐,我们和谐。
    一切的一,和谐。
    一的一切,和谐。
    和谐便是你,和谐便是我。
    和谐便是他,和谐便是火。
    火便是你。
    火便是我。
    火便是他。
    火便是火。
    翱翔!翱翔!
    欢唱!欢唱!

    我们生动,我们自由。
    我们雄浑,我们悠久。
    一切的一,悠久。
    一的一切,悠久。
    悠久便是你,悠久便是我。
    悠久便是他,悠久便是火。
    火便是你。
    火便是我。
    火便是他。
    火便是火。
    翱翔!翱翔!
    欢唱!欢唱!

    我们欢唱,我们翱翔。
    我们翱翔,我们欢唱。
    一切的一,常在欢唱。
    一的一切,常在欢唱。
    是你在欢唱?是我在欢唱?
    是他在欢唱?是火在欢唱?
    欢唱在欢唱!
    欢唱在欢唱!
    只有欢唱!
    只有欢唱!
    欢唱!
    欢唱!
    欢唱!


    1920年1月20日初稿
    1928年1月3日改删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郭沫若,


    郭沫若(1892-1978),原名郭开贞。他与成仿吾、田寿昌、郁达夫、张资平等人于1921年6月下旬成立创造社,1922年3月15日《创造季刊》问世。出版的诗集有《女神》(1921)、《瓶》(1927)、《前茅》(1928)、《战声》(1938)、《凤凰》(1944)等。其他作品有《棠棣之花》、《屈原》、《虎符》、《高渐离》、《孔雀胆》、《南冠草》、《蔡文姬》、《武则天》等历史剧。年谱和研究资料主要有:《郭沫若学生时代年谱(1892~1923)》(李保均编),《郭沫若年谱》(龚济民、方仁念编),《郭沫若著译书目》(上海图书馆编),《郭沫若著译系年目录稿》(〔日〕中岛碧编),《郭沫若著译系年》(苏川、倪波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资料丛书·郭沫若专集》、《郭沫若著译系年目录》、《郭沫若评介目录》(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编)。


    郭沫若(1892~1978),是我国现代著名的作家、文学家、诗人、剧作家、考古学家、思想家、古文字学家和著名的革命活动家。原名郭开贞,字鼎堂,号尚武。笔名沫若。清光绪十八年九月二十七(1892年11月16日)生于四川乐山沙湾镇。幼年入家塾读书,1906年入嘉定高等学堂学习,1914年春赴日本留学,先学医,后从文。这个时期接触了泰戈尔、歌德、莎士比亚、惠特曼等外国作家的作品。1919年9月开始发表新诗。1921年,与郁达夫、成仿吾等组织“创造社”。同年8月,第一部诗集《女神》出版。“皖南事变”后,他写了《屈原》《虎符》等六部历史剧。新中国成立后,他担任多种国家行政、科学文化方面的领导工作,同时坚持文学创作,出版了历史剧《蔡文姬》《武则天》等多部诗集等作品。他是我国新诗的奠基人,是继鲁迅之后革命文化界公认的领袖。
      1918年春写的《牧羊哀话》是他的第一篇小说。1918年初夏写的《死的诱惑》是他最早的新诗。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他在日本福冈发起组织救国团体夏社,投身于新文化运动,写出了《凤凰涅盘》、《地球,我的母亲》、《炉中煤》等诗篇。 代表作诗集《女神》摆脱了中国传统诗歌的束缚,反映了“五四”时代精神,在中国文学史上开拓了新一代诗风。1921年6月,他和成仿吾、郁达夫等人组织创造社,编辑《创造季刊》。1923年,他在日本帝国大学毕业、回国后继续编辑《创造周报》和《创造日》。1923年后系统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提倡无产阶级文学。1926年参加北伐,任国民革命军政治部副主任。1924年到1927年间,他创作了历史剧《王昭君》、《聂莹》、《卓文君》。1944年,郭沫若歌颂明末女军事家秦良玉《咏秦良玉》。

    生平
      1927年蒋介石清党后,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1928年2月因被国民党政府通缉,流亡日本,1930年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参加“左联”东京支部活动。埋头研究中国古代社会,著有《中国古代社会研究》、《甲骨文字研究》等重要学术著作。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回国,任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后改任文化工作委员会主任,团结进步文化人士从事抗日救亡运动。1938年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这一时期创作了以《屈原》为代表的6个历史剧。他还写了《十批判书》、《青铜时代》等史论和大量杂文、随笔、诗歌等。1946年后,站在民主运动前列,成为国民党统治区文化界的革命旗帜。

      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文化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国科学院院长,全国文联一、二、三届主席,并任中国共产党第九、十、十一届中央委员、第一至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委员、常务委员、副主席等职。作品有《新华颂》、《东风集》、《蔡文姬》、 《武则天》、《李白与杜甫》等。在这期间,郭沫若写了许多迎合时代的文字,因此受到后人诟病,理论专著《李白与杜甫》一书更是令人齿冷。因此郭沫若其人在中国文化界成为人格方面的反面例证。曾主编《中国史稿》和《甲骨文合集》,全部作品编成《郭沫若全集》38卷。

      郭沫若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主要创建者之一。1958年5月,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联合部分著名科学家,提出由中国科学院创办一所新型大学的建议。同年9月,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北京正式成立,郭沫若兼任校长。此后,郭沫若担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长长达20年。中国科大于建校30周年之际,在东区校园树立郭沫若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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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一个人

  • 正文:

    有一个人
    他知道我
    他搜寻着
    我的消息

    有一个人
    如果他知道我的地址
    他将马上动身
    来找我

    有一个人
    我知道他
    我搜寻着
    他的消息

    有一个人
    如果我知道他的地址
    我将马上动身
    去找他

    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
    他正在路上
    向我靠近

    1998.1.8

    译文赏析:


    作者介绍:
    岩鹰,
    枕木 河里的鳄鱼 深夜的雨 痛苦之歌 深夜火车 有一个人 小雨 大街上的鲸鱼 无聊 滚石 有一个陌生人跟着我 一个雨夜 记忆 我渴望遇见一个陌生人 鸟 乐器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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