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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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宿舍里住着六个人,按照出生年月日一排,就有了顺序。孙建东是老大,陈凌是老六。几年下来,中间的几个都收获了爱情,孙建东和陈凌却还都是光杆司令。
孙建东不谈恋爱,是想着毕业后还要回自己的老家,那是一个三线小城,有哪个女生肯跟着他回去?到那时候只有分手。花了几年的时间和无数的金钱来供养着别人的老婆,太过不值;陈凌不谈恋爱,有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先立业再成家。这几年的时间,他都用在了做功课上。除了上课,就是做社会实践。
但就在毕业前夕,老大的防线却被一个女生攻破了。那天,孙建东带着一个俊俏美眉来到宿舍里,很是显摆地大声说道:“大家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他的话没说完就打住了,因为宿舍里只有陈凌一个人。陈凌正坐在上铺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做一个策划方案。他头也没抬就问:“老大,介绍谁呀?”孙建东抓住他的胳膊说:“你抬眼看看啊。”
陈凌扭头一看,见下面站着一个美女,不觉眼睛一亮。孙建东连忙给陈凌作介绍,美女名叫程程,是他的女朋友,正在临近的一所大学里读大三。陈凌跟程程打了招呼,心里嫉妒得要死:这么俊俏的一个女孩,自己没有遇到,却让老大捷足先登了。他也才明白,只有程程这样美丽的姑娘,才会让老大打破不交女朋友的誓言啊。
毕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老大果然如他早先的计划,考了小城的公务员,并顺利入选。他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程程。他特意跟陈凌交代:“程程留在城里,我还真不放心。我把她托付给你了。你一定帮我看好她,照顾好她。出了问题,我可拿你是问。”陈凌郑重地点着头说:“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负重托,看住她,照顾好她。”
陈凌跟程程到车站去送老大,发现老大的眼神很复杂。他忽然想到,原来是老大对自己不放心呀。他马上对孙建东说:“老大你放心吧,我就学学关羽,誓保嫂子周全!”孙建东凝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上车走了。
谁知孙建东这一去,就如泥牛入海,没了消息。手机换了号码,去了哪个单位不清楚,又没人知道他家的住址,他也不跟同学们联系,这就彻底断了消息。就连程程这个小美人,他也彻底地抛下了。程程倒是很理解他,轻轻地叹口气说:“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方便跟我联系。过段时间,他会来找我的。”陈凌也鼓励她等下去,因为孙建东能向她敞开爱情之门,说明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轻易放弃。
陈凌也履行着他的诺言,尽自己所能地照顾着程程。程程生病了,他端茶送水照顾着。程程某门功课不好,要挂科,他赶紧给她补课。甚至程程看中了一件衣服,他也咬着牙买下来。但程程遇到的难题,远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多得多。
陈凌大学毕业后,进入到一家知名网络公司工作,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程程毕业后,却很难找到工作。陈凌带着她去了很多人才市场,仍然是一筹莫展。恰好一家公司的招聘主管认出了陈凌,竟对他说:“你要是到我们公司来,我们就给程程解决工作问题。”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跳完槽才知道,原来的公司正准备升他当主管呢。程程歉意地说:“都是为了我,让你付出了这么多。”陈凌笑笑说:“老大托付我了,我就得尽力。”
工作解决了,程程又惦记上房子了。她对陈凌说:“我想买套房子。现在房价涨得这么厉害,再不买下来,将来就更买不起了。”陈凌惊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买房子?你哪有钱付首付啊?”程程说:“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啊。”
陈凌点了点头。他手里刚好有点儿钱,那是他这几年攒下的,还有最近加班干私活挣下的,他原本是想给自己准备一套房子的,现在只好拿来借给了程程。程程很快就贷款买下了一套小两居,位置稍微偏一点,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程程搬进了新家,转头问陈凌:“你要不要住过来?”其实陈凌一直租房子住呢,房租挺高,他也有点儿受不了了。但程程这么问,他还是很犹豫。虽然他心底无私天地宽,但毕竟是孤男寡女呀。程程就说:“你不愿意就算了。”陈凌嗤笑一声说:“我行得端做得正,怕什么!住就住。”程程掏出一张合同说:“那你看看,要是感觉合适就签个字吧。”
陈凌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份租赁合同。里面规定陈凌租她一间房子住,每个月租金一千块,而且还要先交一个月的押金。陈凌不禁给气乐了。程程看透了他的心思,严肃地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更要算清楚,省得不明不白的。我比较信任你,才肯低价租给你的。”陈凌只好阴阳怪气地说:“那就谢谢你啦。”
陈凌搬过来,发现有一样好,那就是程程让他蹭饭吃。程程最大的爱好,就是下厨,那可真是艺术啊,色香味俱佳,让他吃了上顿想下顿。两个人在一起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饭菜。搬过来几个月,他还真长胖了。同事们都说,他越活越水灵了。陈凌偷偷照了照镜子,还真是,这全是程程的功劳啊。
公司里的美女于小柔看上了陈凌,对他展开了强大的攻势。陈凌岁数也不小了,也有了那个心思,感觉于小柔也不错,就开始跟她眉目传情。程程看出来了,就悄悄对陈凌说:“要看她适不适合你,就得让她给你做饭。要是合你的口味,那就成了;要是不合你的口味,赶紧拜拜。”陈凌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约于小柔到家里来做饭。于小柔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程程本来说好要躲出去的,可她临出门时却忽然头晕了。陈凌照顾她吃了药,说好让她躲在自己的屋里不出来。现在合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她不露面,想必于小柔也不会多想。于小柔提着很多刚采买来的菜料来了,跟着陈凌到厨房里去择菜,两个人有说有笑,很是融洽。忽然,陈凌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响,他连忙跑过去,却见程程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她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会过来,刹不住脚步,就碰在了一起。程程惊恐地说:“毛巾架忽然掉下来,吓了我一跳,你快去看看吧。”陈凌还没说话,于小柔却一跺脚,恨恨地说:“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说完就跑了。陈凌不追她,回身问程程:“你成心搞成这样,什么意思啊你?”
程程撇撇嘴,得意地说:“我怕你有了女人,就忘了老大的托付。女人都是自私的,你知道不?”
陈凌恨得牙根儿痒痒。可他一想到老大的托付,就叹了口气。程程说的也许是对的。自己有了心爱的女人,哪还有心思照顾她?可这样没有休止地耗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更让他心惊的是,程程好像越来越变态了,完全把他变成了可以随意吆喝的私有财产。这样下去可不成。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孙建东,把程程交还给他,自己就能彻底解脱了。他决定去找孙建东。
恰好公司有一个出差的机会,要去的地方离孙建东所在的小城不远,他就争取到了出差的机会,先办完了公事,然后就赶到那个小城。他找到派出所,请警察帮忙查找。很快,警察就给孙建东打通了电话。孙建东一听是他,兴奋地喊着:“老六,你等我,我马上去接你!”
孙建东很快就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程程,惊得陈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程程看到他,捂着嘴巴就笑起来:“干吗吓成这样,见到鬼了?”陈凌惊恐地说:“比见到鬼还可怕。”孙建东和程程对视了一眼,就都笑了。孙建东拉着陈凌坐下来,竖起大拇指说:“老六啊,你是个好兄弟!可是啊,我还得说一句,你也够榆木疙瘩的。”
陈凌愣住了。
孙建东看了程程一眼,笑着说:“还是你对他说吧。”程程点了点头,就微笑着说出原委。
三年前,她们姐妹俩到他们学校去参加活动,偶然看到了孙建东和陈凌,对他们一见倾心。程程比较大胆,主动出击,很快就征服了孙建东。程曦胆子小一点,只有把爱埋在心底。孙建东回到小城去闯天地,可程程还没毕业,他就把程程托付给了陈凌。程曦吃了醋,就半真半假地说,你们俩可别日久生情啊。程程告诉他,陈凌是个好男人,绝对不会侵犯她,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程曦不信。两个人就时常换着跟他同住,他竟没有发现。后来孙建东在小城站稳脚跟了,她就赶过去找他,在那之后跟陈凌相处的人就剩下程曦了。
程程讲完了,笑着问陈凌:“你没看出我们俩有什么不同吧?”陈凌摇了摇头。孙建东点着他的额头说:“我们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想让你们水到渠成,只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唉,谁知道你们还真能藏猫猫。三年了,你们居然都能忍得住!”
陈凌又惊又喜地给程曦拨去电话,嗔怪地问她,为什么不早告诉他,让他受了这么久的折磨。程曦笑着说:“整天跟你一起演戏,让我过足了戏瘾,你不知道这个感觉有多好。”陈凌恶狠狠地说:“你等我回去!”
陈凌真是急着回去。孙建东和程程要请他喝酒,他也拒绝了,赶着搭上了返程的列车,而他的心却早已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