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谈美术|张商英（新津）传世书画

张商英《女夫贴》（台北故宫博物院）

张商英（1043～1121年），字天觉，号无尽居士，北宋蜀州新津（今属四川成都新津县）人。出生的具体地点为新津永商的一个山村，属丘陵地带，周边九座小山头如同莲花的九瓣，因而得名“九莲”，山如九莲连绵，故称“莲华接翠”。传说张商英曾舍宅为寺，即今新津观音寺之由来。宦官。曾任监察御史、开封府、右正言、左司谏、吏部、刑部侍郎，翰林学士、尚书右丞、左丞、亳州、鄂州等地知州、尚书右仆射，从小就锐气倜傥，日诵万言，即后“长身伟然，姿采如峙玉，负气俶傥，豪视一世”，著有《护法论》等，有“护法丞相”之称。又因信佛和道，又号“宰相居士”。他是居士佛教的代表人物。

张商英素以北宋宰相、文学家而驰名于世，其书法与绘画却少有人知。

张商英是北宋时期能写草书的书家，其书法艺术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张商英行书疏朗高致，坚挺豪迈，用笔颇受东坡影响。东坡行笔迂缓，商英喜欢狂草，挥毫泼墨甚是豪爽。都穆《寓意编》云：“商英法颜，而自出为多”。笔墨师法颜真卿而又自出，亦善草书。《中州金石记》称其《神灯记》，字亦奇伟可观。宋代释惠洪《冷斋夜话》载：“张商英好草书而不工，一日得句索笔疾书，龙蛇飞动，使侄录之。侄当波险处罔然而止，执所书问曰：‘此何字也？’丞相熟视之久，亦不自识，诟曰：‘胡不早问，致予忘之’”。说的是，有一次他得到好诗句奋起直书，笔走龙蛇，让侄子记录下来诗句，侄子看到飞舞的文字茫然而止，问是什么字。张商英细看了很久，自己竟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字，还抱怨侄子说：“为什么不早问啊，以至于我都忘了！”这个“草书亦不自识”的故事是我国书坛的一段佳话。商英之书法，在清代前并不看好，如苏东坡就戏之“脱帽风流馀长史”，但是，清代的《御定佩文斋书画谱目录》将他列为宋代书家之一，“宋三：米芾、米友仁、米尹知、黄伯思、薛绍彭、张商英”。米芾是宋代四大书家之一，张商英在《御定佩文斋书画谱目录》能够列在米芾之后，这是清人对张商英书法的认可。传世墨迹有《女夫贴》等。

《女夫贴》，又叫《收录贴》，纸本，行书，纵31.1、横49厘米。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此贴书体取横势，用笔欹意，横画尤见放笔，便尚可见从颜书变出的痕迹。《书史会要》说他“喜草书而不求工”，“不求工”确为其书法特色。

《至都帖》，又称《张文忠至都帖》，草书，7行，36字,。《宝真斋法书赞》所述的付授经历较清楚，应该是真迹。宋代诗人岳珂岳坷曾经这样评价此贴：“无尽之学，出入孔释。故其笔法倜傥斜直，于跌宕中时入绳墨。亦犹即绍圣以侮元祐之正，用大观以反崇宁之谲。凡是心之所蕴，已毕寓于声画。虽曰自盖，断犹可识。使其知根荄之物则，而推以芟葛藤之蒙阒。如是帖者，亦可以为传世之名迹矣”，今存，可说是以书法为其学问政治之再现。

史载的还有《张文忠草书韩退之桃源诗帖》，草书21行，楷书1行，前有何人标题1行，后楷书，前诗22行。1090年撰并草书《林虑山圣灯记》（河南林县）。

张商英善画，绘有《三才定位图》，在我国宗教史上享有盛誉，是一个三教融合的积极推动者。《三才定位图》是收录在《道藏》洞真部灵图类的一幅宋代大型道教绘画，是现存最早的道教神谱系版画图像。其中绘有虚皇元尊、天真九皇、天宝君、灵宝君、神宝君、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吴天玉皇上帝、三十二天帝等，共二百二十一位神真，并一一标明其名讳及居之天界

史载徽宗大观四年十二月，身居宰相之位的张商英上言说：“臣少也贱，刻苦力学，穷天地之所以终始，三光之所以运行，五行之所以消长，人神之所以隐显，潜心研思，垂四十年而后，著成《三才定位图》，今绘为巨轴上进，如有可采，愿得巨石刊刻，垂之永久”。徽宗皇帝允准了他的这一请求。张商英的《三才定位图》由于得到了北宋朝廷的认同而永存。

《三才定位图》原图现已不存，现只有道经刻本，而且还有部分残缺，但由于刻版水平较高，仍然较好地保留了绘画的原貌。从绘画风格与艺术水平来看，图画对线条的运用较为准确，且自如、流畅；人物表情方面对四位主神的描绘最好，其威严而安详的神态隐约可见，其它配神的效果稍差，但仍可大致领略其神韵；绘画的准确性与细致性总体较好。总之，作为一幅雕刻印刷的绘画，其总体艺术水平己经很高，通过这一点可以看出，原画的艺术水平肯定远在其上。当然，《三才定位图》并非一幅简单的道教绘画，它融合三教思想、道教艺术以及当时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于一体，其绘制之精美、内容之丰富、意味之悠长，实是研究宋代道教绘画以及士大夫佛道融合思想的珍贵资料。

《三才定位图》是张商英习佛悟道数十载，在东晋南朝时期的上清派经典基础上，整合易学和佛学思想，构筑了道教的神抵系统，即新的道教宇宙论。它既是中国美术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又是道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按：本文为四川新闻网文化频道《唐林谈美术》专题文章，以做学术研究之用。原文载《四川美术史》，略有增删。原文注脚已删除，读者如果欲了解原文引用史料或特别说明之处，请参见《四川美术史》（中册.五代两宋卷，巴蜀书社2017年版）。

唐   林（四川省社会科学院）

唐林，美术史学者，四川省社会科学院艺术研究中心主任、四川历史研究院学术委员，四川省及成都市非遗专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个人独著《四川美术史》上、中、下三册（共320万字），大多为北大、清华、人大以及国图、首图等著名大学和省市的图书馆馆藏。曾获《儿童文学》翻译奖、巴蜀文艺奖等。目前，《成都日报》开设有《唐林说艺》专栏，四川新闻网文化频道开设有《唐林谈美术》专题，远近文化开设有《四川美术史话》系列史话故事。

（文/图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艺术研究中心 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