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修复室里的年轻“书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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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多数年轻人而言,29岁的金鑫从事的工作听起来古老而又神秘。古籍修复师,一个每天需要和沉睡上百年的古籍打交道的职业。
双眉微蹙,眼睛紧盯着面前的泛黄纸张,金鑫拿着润湿的毛笔将褶皱的破碎纸片一点点铺平、延展,再用毛笔和镊子慢慢拼接到一起。
“这本书是清朝道光年间的,絮化很厉害,一碰就碎,修的时候要特别特别小心。”金鑫说。
金鑫是安徽省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5个“书郎中”之一。最大的34岁,最小的26岁,这群年轻的“书郎中”在图书馆的偏远一隅里为古籍问诊治病,延续着百年前的记忆。
5个人是同门师兄妹,都毕业于金陵科技学院,这是中国最早开设古籍修复本科专业的高校。古汉语、版本学、字画装裱、书法篆刻、雕版印刷,专业的学科训练让他们掌握多学科知识,成了面面俱到的“杂家”。
古籍修复是个技术活,也是个良心活。“书郎中”得先通过“望、闻、问、切”了解每本书的病情,再对症下药。“虫蛀和鼠啮的书需要补洞,糟朽和粘连的古籍情况更严重,还需要托一张皮纸进行加固。”31岁的古籍修复师耿宁介绍,耿宁工作6年,算是5人里的“老人”。
古籍的修复需要经过配纸、拆书、溜口、补破、折页、锤书、装订等多项工序。“古籍修复的原则是抢救为主、修旧如旧、过程可逆,修旧如旧最重要。”耿宁说。
修复师们使用的很多工具都是前辈传下来的,但这群年轻人也会充分利用专业的科学仪器。“纸张纤维测试仪可以精确判断纸的成分类型。测厚仪可以快速测量书页的厚度,精确到0.01毫米,这对于修复用纸的选配非常重要。”她说。
长期为古籍“探诊看病”让这群年轻“书郎中”也沾上了职业病。“古籍都有几百年了,一打开都是灰,会忍不住咳嗽。有时候霉菌灰尘太多脸会过敏,大家好多都有鼻炎。”金鑫说,“同事们常打趣道,这里闻不到书香味,只有书霉味。”
处于安徽省图书馆深处,5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埋头修复。“这份工作需要坐得住,守得住,得有极大的耐心和定力。有时候修一天也只能修一两页。”他说。
但这并不能阻止这群年轻“修书匠”对这份工作的热爱。“每一本古籍都很珍贵,有自己的价值,让它们存留下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意义。”耿宁说。
看似重复单调的修复生活里,这群年轻人寻找着自己的小乐趣。“有些古籍内容很有意思,可以趁机了解古人的生活,像之前修复的一本书里就介绍古人是如何玩游戏的。每本书的装帧、破损情况都不一样,看似重复的工作实则有很多变化,所以对每本书都会有期待。”金鑫笑着说。
在快节奏的社会中寻得一份慢工作,这让他觉得幸运。“书能磨人,修书先修心。原来坐不住,很浮躁,现在心能定下来。”工作三年,从最初的技艺生疏到现在渐渐熟练,金鑫觉得自己也在慢慢成长。
工作之余,5个人常约着去各种古籍展览,一谈起展览中看到的珍贵古籍就会兴奋不已。“入了这一行后,对这一行的每件事都会关注”。这成为每个人的心声。
自2007年中国启动中华古籍保护计划。迄今为止,全国建立起25家国家级古籍修复技艺传习所。有十余家院校开设相关专业。9000余人次参加过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举办的相关培训。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进入这个行业,也为其注入更多活力。
“年轻人有经验不足的劣势,也有很多优势,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手上的活做漂亮,把中国的文化延续下去。”金鑫谈及自己的工作满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