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收藏的市场价值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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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藏密宗教艺术中,坛城被视为最为神圣、最奥秘、最有特色的代表性宗教艺术,在唐卡艺术中独树一帜。坛城图像不仅是用来表达佛教哲学意念的一种特殊的造型艺术,并且与国外所述的图腾文化有相似之处,其内容与起源颇值得玩味,深邃的意义和市场价值值得探究。
曼荼罗:藏传佛教艺术的象征
藏语称坛城为“金廓尔”或“曼遮”,梵文为mandala音译名“曼荼罗”,意为“圆周”和“中心”,是密宗教徒修密法受灌顶的场所。坛城的艺术造型就是以圆形和方形相结合,以圆心为共同中心点,使得方圆形态高度和谐统一,形成完美的造型艺术要素。
《探玄记》二十曰:“曼荼罗,云道场也,圆坛也。”
在印度,最初的曼荼罗是指佛教修法时为防止魔众侵入,在修法场地筑一圆形或方形土台,并邀请来自三世、十方的神佛亲临作证,在坛台上绘出他们的图像,后来逐渐演变和发展成各种形式的曼荼罗。
坛城,即“完整的本尊世界”,其有两种含义:一为坛、道场;二为发生、聚集之意,即筑方圆之坛,图画神佛,聚集神佛。它源于印度密宗,是密宗本尊及眷属聚集的道场,也是藏传佛教密宗修行时必须供奉的一种对象,其形式多样,大多以唐卡、壁画等形式出现,在寺院的各殿墙壁上或天花板上都会有精美的坛城。
在藏密艺术中,坛城被视为最为神圣、最奥秘、最有特色的代表性宗教艺术,对于修行的僧侣来说,它是“观想”神灵的感应,修行者可以通过坛城达到精神世界与神灵沟通;对于一般信徒,它是供奉礼拜神佛的神圣对象。在宗教活动中,坛城是藏密修行的重要法器,在藏传佛教艺术中更是无处不见的象征性标志。
故宫雨花阁的立体坛城
藏密坛城纷繁多样、千姿百态。总体来说,大致可分为平面坛城和立体坛城。平面坛城按材质、介质来分有彩色细砂画、唐卡坛城、壁画坛城、画板坛城、织物坛城、皮革坛城、纸本坛城、木板坛城、掐丝镶嵌珐琅坛城,按照制作方式不同分为绘画坛城、织绣坛城、雕刻坛城、印刷坛城等,按照色彩分为彩色坛城与单色坛城。
织绣、皮革坛城唐卡比较珍贵,比如堆绣唐卡,被称为塔尔寺三绝之一,仅有青海西宁的塔尔寺才有。还有立体坛城,西藏山南地区的桑耶寺就是严格按照坛城的格式建造的,其建筑设计构思奇巧,一个占地2万平方米的庞大建筑群,就如一个巨大的立体坛城。此外,故宫雨花阁内的三大立体坛城更堪称经典。
在北京故宫的西北隅,有片区域由佛堂组成,被总称为“中正殿”,以中正殿为中心,自南向北分布着宝华殿、雨花阁、樊宗楼等10座藏传佛教殿堂。其中,雨花阁是故宫现存最大的藏传佛教神殿,阁内陈设着密宗三大本尊珐琅坛城以及众多藏传佛教珍品,如金铜佛像、法器、瓷塔、唐卡,其建筑及殿内众多神像供器至今仍基本保持着清代原状。雨花阁于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竣工,其后又多次修缮,增添室内陈设最大的一次工程就是在一层建造3座巨大的掐丝珐琅坛城,从清乾隆十八年开始至乾隆二十年建成。
3座大坛城坐落于汉白玉须弥座上,外部是紫檀木重檐亭式罩,坛城为铜镀金掐丝珐琅制造。圆形底盘直径3.65米,中间为蓝色正方体供台——高0.7米,每边长1.69米,4个立面每面为金刚杵头(4种颜色,北面红,南面白,西面黄,东面蓝)。供台上是正方体宫殿,开四门,每门前是装饰繁缛华丽的五彩牌坊,承方殿内是圆形框架,圆中心是井字,坛城的主尊神像立于井字正中,周围格内是护法神像。这3座坛城造型颜色完全一致,只是内供神像不同。正中是密集坛城,东边为胜乐坛城,西边为大威德坛城。西藏寺庙中有各种类似形式的立体坛城。
此外,现存完整无缺的还有西藏拉萨布达拉宫顶端东南方的立体坛城及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3件立体坛城,均为精品。
多样的材质与工艺
清乾隆 棉布矿物颜料文殊菩萨唐卡
坛城的制作工艺由于用途不同所以采用的材质和制作工艺也是多种多样。有各种珍宝(如西藏布达拉宫的珍珠坛城)和纯金、纯银制作的立体坛城,也有木质和铜质等材料制作的立体坛城,其中还有三维建筑结构的巨大坛城宫殿,有用天然颜料配方绘制的坛城壁画和坛城唐卡,也有使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彩粉坛城。
通常来说,绘制坛城唐卡与唐卡一样,必须遵守固定的程式,一般来说,每个大度量单位的长度为24个大门(即96个小门)的宽度。其中共有2条中线,2条对角线,还有4条基线,共绘出8个长线条。墙壁和供养天女站立的砖石台阶、半垂璎珞、飞檐、檐瓶等6个外绘线条的长短则基本相同。
传统中,坛城唐卡的用料也颇为考究,颜料为天然矿物原料,如金、银、珍珠、玛瑙、珊瑚、孔雀石、朱砂等,以及蓝靛、藏红花等植物颜料,经由手工磨制而成,每克价值千元,这些矿物颜料绘制的唐卡,不仅颜色艳丽,而且可以保存百年后不褪色。有些上乘的作品使用纯金研磨的金粉勾勒神佛、莲座甚至法器的轮廓。所以,其含金量亦可作为衡量其市场价值的标准。
再者,坛城唐卡制作过程复杂,一名好的画师完成一幅作品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所以真正流通到市场上的正宗坛城唐卡并不多。
汉藏17-18世纪 无量寿刺绣唐卡
市场价值流变
藏密坛城艺术是藏族文化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藏族艺术家们所绘制的坛城造型艺术,无论是在气魄或规模上,还是在取材、形象刻画上,表现力高超,想象力丰富,堪称人间绘画、工艺技术之精华。它也在世界工艺美术史上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是十分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
流传至市场中的坛城艺术分为立体坛城和平面坛城,立体坛城主要是贵重金属、珍贵宝石等材质的坐像及摆件,这部分作品在市场中占有较小的份额。数量最多的还是平面坛城,主要表现形式为唐卡。坛城唐卡数量稀少,市场份额只占到整体唐卡市场的4%。据不完全统计,二级市场上坛城作品不到400件,而其中百万元以上只有十几件。坛城唐卡作为唐卡的一种题材,其市场随着整体唐卡市场的波动而波动。
唐卡历史悠久,但进入收藏市场的时间并不早。据了解,直至20世纪90年代后期,唐卡才作为收藏品进入内地拍卖市场,其艺术价值渐渐被人们所认知。2000年前后,内地的唐卡拍卖开始有万元纪录。2005年,内地唐卡收藏市场有了飞跃式的发展,中国嘉德当年春拍推出“锦绣绚丽巧天工——耕织堂藏中国丝织艺术品”专场,5幅唐卡拍出4件,估价60万至80万元的明初打籽绣岩传甘露漩明王唐卡以137.5万元成交,这件唐卡也是内地首件拍卖成交价超百万元的唐卡。
2006年,唐卡被列入我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市场越发火爆。这一年英国伦敦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一套清代嘉庆、道光年间的7幅玉禅喇嘛源流唐卡以174万元人民币成交。另外,在当年的北京秋季拍卖会唐卡瓷器杂项专场上,清乾隆宗喀巴大师一生的故事唐卡(15张)以1815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成交。2014年,刘益谦以3.48亿港元收藏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成为艺术市场的一个标志性事件。此前,这件唐卡在1994年的美国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出100万美元,在2002年的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出3087.41万港元的高价。
水涨船高,这一年坛城唐卡市场也有了较大变化。2014年,北京翰海拍卖有限公司秋季拍卖会的“金粟神光——比利时私人珍藏佛造像”专场中,一件17世纪的大威德坛城唐卡以138万元成交;2016年北京保利秋季拍卖会上,一件清康熙宫廷金刚鬘九会三十七尊坛城唐卡以212.75万元成交,此幅唐卡是现知存世的清康熙宫廷唐卡中三幅之一,对于研究金刚鬘坛城的传承历史及修法思想具有重要的宗教价值。二级市场的高价成交,短时间内的数倍增值,对于当代唐卡市场的推动作用不可小觑。
清康熙 金刚鬘九会三十七尊坛城唐卡
当代精品难求
虽然明清唐卡在拍卖市场上屡创天价,但目前二级市场上流通的老唐卡数量有限,现存的绝大多数为明清时期的作品,质量也是良莠不齐。2008年以后,随着唐卡的价格上涨,特别是2009年“热贡艺术”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之后,人心思变,市场浮涌,不少投身唐卡绘制的画师也改变了初衷,融入到当代市场的洪流,越来越多的收藏者开始收藏、投资当代唐卡。
西藏13世纪 棉布矿物颜料喜金刚唐卡
百万元以上曼荼罗(坛城)成交记录
(数据来源:雅昌艺术网)
目前,当代唐卡形成了以勉唐派、噶玛噶孜画派和热贡三大画派为主的市场。其中,也涌现出不少备受推崇的现当代唐卡艺术家,如夏吾才让、西洛、西合道、娘本等人的作品受到市场热捧,其市场显得十分活跃。这些现当代唐卡艺术作品,因创作者功底深厚、立足传统又有自己的创新,其作品受到市场青睐,一些大尺寸的精品市价在十几万元、几十万元甚至高达上百万元,亦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
而今,当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唐卡的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时,各方人士大量涌入西藏地区和尼泊尔收购唐卡,造成部分唐卡画师的创作心态出现浮躁的倾向,唐卡的价格也是越来越高,甚至离谱。另外,唐卡在很多地区还形成产业化,如青海的热贡地区,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画唐卡,但画面匠气日增、艺术性渐衰,绘制水平越来越差。
西藏18-19世纪 棉布矿物颜料般若佛母坛城唐卡
近年来唐卡高价作品TOP20
(数据来源:雅昌艺术网)
更令人惋惜的是,大量以次充好、以新充旧、颜料作假、粗制滥造的唐卡目前充斥市场,坛城唐卡也不例外。有商家通过对新唐卡烟熏、涂抹烟土等方式造旧,牟取暴利。还有一批尼泊尔的唐卡,价格低廉,绘制粗糙,甚至有半印半画的作品,没有收藏价值。目前市面上的坛城唐卡价格阶梯为一两万元、几万元至几十万元不等,质量差一些的几千元。
近年来,尽管唐卡收藏在不断升温,但与同类艺术品的市场价格相比处于低洼区,随着精品唐卡需求量日益增大,但精品日益减少,尤其是坛城唐卡,作为藏密艺术重要的标志、修行的法器,其价格的上涨势在必行。然而,收藏坛城唐卡不要盲目跟风,纯粹抱着经济目的也不可取,还是要从系统学习开始,要对坛城艺术有一定的了解,了解其历史、艺术内涵及主要风格流派,明白其绘制过程、创作特点,懂得其艺术价值所在,不能急功近利盲目投资。有关部门也应需适时调控,避免走尼泊尔唐卡产业化的老路,在继承和弘扬藏密文化时,应不断加强画师修养,使坛城这一藏文化的艺术奇葩绽放出新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