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市场何以可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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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TEFAF2016全球艺术市场报告》
“2015年全球艺术品市场销售额为638亿美元，低于2014年的682亿美元，同比下降7%。2015年，美国作为最大的艺术品市场，占据全球艺术品市场43%的销售额，英国和中国分别以21%、19%位列第二和第三。美国市场全球表现最佳，2015年增长了4%，达到273亿美元，创历史最高纪录； 中国市场则呈现明显下滑，销售额下降了23%，跌至118亿美元；英国市场销售额下降了9%，为135亿美元。”日前在上海发布的《TEFAF2016全 球艺术市场报告》中文版显示。
《TEFAF2016全球艺术市场报告》撰写人克莱尔·麦克·安德鲁做主题演讲
TEFAF艺术市场报告于每年3月初在欧洲艺术古董博览会期间发布。这是TEFAF（欧洲艺术基金会）首度发布中文版年度市场报告。由上海自贸区国际艺术 品交易中心、上海市对外文化交流协会、上海文化艺术品研究院等机构联合举办的“上海对话——艺术开启未来”高峰论坛同日举行，汇聚业界精英代表，以主题演 讲、圆桌讨论的形式，探讨艺术市场热点话题，发表前沿观点，探索专业化、可持续的艺术市场发展之路。
反腐给中国市场带来积极影响
此次报告的撰写人克莱尔·麦克·安德鲁（Clare Mc Andrew）女士亲临发布会现场，对《TEFAF2016全球艺术市场报告》作了深入的解读。麦克·安德鲁是经济学博士，自2008年开始从经纪人、拍 卖行以及研究机构收集数据，跟踪全球艺术市场的逐年变化，进行全面调研分析，目前这份报告已确立了国际权威性。
报告中有专门篇章分析中国艺术品市场。麦克·安德鲁认为，在2009至2011年间，中国艺术品市场经历了爆发式的增长，成为全球第一大艺术市场；但是在 2012年，趋势发生了改变，中国艺术品市场销售额一年之间收缩了35%。2013年中国市场开始恢复，但是销售额增长速度明显放缓。2015年的下滑比 2012年更为严重，主要由美术品拍卖板块销售额（以及销售量）的大幅下跌导致。中国书画是中国艺术品市场份额最大的板块，2015年下滑最严重，销售额 下降了31%。
报告显示，中国大多数收藏家偏好传统文化。高净资产藏家依旧偏好名声显赫的艺术家，无论是传统名家还是现代大师，所以高端市场的艺术品价格依旧强劲。在经 济不稳定的大环境下，大多数拍卖行都会觉得推广新的板块风险太大，因而选择迎合目前的大众口味，这也导致了真正优质艺术品的供给不足，销售额也因此受到了 限制。
报告还显示，自2012年以来，中国艺术品市场投放量和实际销售量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在2012年至2015年间，艺术品上拍量下降了14%，成交量下降了26%。2015年，艺术品上拍量大幅下跌，这意味着流拍量维持了57%的高位。
“在中国市场还有一个问题，付款周期会比较长，有不少的销售是未付款的或者没有在半年之内付款的。拍品未付款的比率，保利的情况比较严重。千万级拍品中付 全款的比例，嘉德是59%，保利是36%。这些问题在纽约、伦敦也会有，但没有在中国这么严重。”麦克·安德鲁认为，中国拍卖市场高发的延迟付款现象有几 个原因，包括对拍品真实性和来源的疑虑，以及议价和交易中的文化差异。
报告还提及中国的反腐运动对艺术品市场放缓的影响。在2015年，艺术品市场和“雅贿”遭受到直接打击，并被作为过去反腐运动的“盲点”予以了重点关注。 由于缺乏对向政府官员送礼行为的监管，法律上长期存在一个灰色地带。但是在2014、2015年，政府声明此类行为可被视作行贿受贿，将被严厉查处，中央 纪律检查委员会也落实了相关规定，禁止官员收受古董和书画这类礼品。从短期看，对腐败和收受礼品的打击不可避免地限制了一些交易行为，影响了市场增长。但 是从长期看，反腐运动极有可能给市场带来积极的影响。
市场不仅仅依赖于拍卖
“2015年，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量、额双减，全国的艺术品拍卖成交额从最高点已经下来将近一半。”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副秘书长欧阳树英表示，这种在我国经 济新常态下的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基本规模将在未来持续一段时间。历经2009至2011年的高速增长后，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正处于理性回归、结构调整、 优胜劣汰的阶段。
对于正处于深度调整期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嘉德颇有信心。“2011年是我们拍卖的高峰，到了去年，我们拍卖的成交额跟2014、2013年相比有所下降。 越是到了面临调整的时候，越是练内功的时候，我们把诚信放在第一位，更注重专业化的建设。”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副总裁王辉说。
佳士得中国区主席蔡金青用“戴着锁链起舞”形容自己和同事的工作，“我们认定创新是拍卖行唯一可以持续的定位，因为中国的拍卖企业已经很强大了，他们占有 90%中国书画、瓷器的领域，我们又拍不了，所以我们专注于中国当代艺术和中国当代设计，不断挖掘中国新鲜的创造力，然后把他们推介到全球的藏家当中。”
《TEFAF2016全球艺术市场报告》指出，拍卖板块主导着中国艺术品市场，占接近70%的市场整体销售额，与其他由私下销售和零售销售主导主要国际市 场的情形形成鲜明对比。西泠印社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西泠印社拍卖有限公司董事方玲琅认为，因为艺术品定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决定了艺术品的市场更适合 于拍卖。“我们说的一级市场，也就是画廊、艺术品经纪、艺术博览会；二级市场是拍卖，它是一个公开市场，大家认为像私洽，属于非公开市场。在目前中国的经 济和市场环境下，大家更愿意介入一种公开市场，也就支撑了艺术品拍卖会逐渐提升了它在整个艺术品市场中的份额。”
而《TEFAF2016全球艺术市场报告》同时指出“2015对画廊来说还是困难的一年”，很多小画廊被迫倒闭，一些存活下来的在亏本经营。麦克·安德鲁 表示：“如果画廊能够进一步发展壮大的话，会让整个市场健康发展。我们应该要进一步拓宽市场的深度，并且让大家能够有更多的渠道可以进入到艺术品市场，而 不仅仅依赖于拍卖。”方玲琅则看好一级市场，“艺术品业是一个小众投资的品种，圈层相对比较封闭，只要大的经济是平稳的，这个市场就会是平稳向上的。”她 认为，可能要5到10年的时间，一级、二级市场应该会平分秋色。
上海艺术博览会组委会副秘书长顾之骅见证了上海艺博会20年发展历程。他坦言，中国是世界排名前三的艺术品交易市场，但巨大的市场体量并不意味着中国艺术 品市场已经成熟和健全。作为金字塔底部的一级市场仍然非常薄弱，高品质画廊数量很少，很多画廊在艰难维持，惨淡经营。“如果国内艺术市场底部不厚重的话， 那我们各类艺术品博览会有可能就会仅仅是昙花一现，要坚持打造高品质的艺术博览会就会变成一句空话。”他呼吁国家政策进一步扶持画廊，让画廊造就更多的藏 家，让藏家造就更多的画廊。
发掘艺术品的金融属性
上海文化艺术品研究院执行院长孔达达参与了《TEFAF2016全球艺术市场报告》中文版编译工作。2015年，全国艺术品市场最重要的两个增长点是：高 价艺术品400%的增长幅度和低价艺术品的线上销售。他认为，艺术品成交额的实现依靠高价艺术品和高净值人士，而成交量的产生则依靠大量的低价艺术品。
“观察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发展，从财富的角度来看，未来还是相当乐观的。目前中国人的平均可支配收入比过去10年有400%的增长，城市人口到2020年的 时候会增长30%，而中上层收入家庭从不到15%到55%，这对于艺术市场将会有很大的影响。”麦克·安德鲁进而表示，艺术品市场为全球提供300万的就 业机会，包括像艺博会、画廊等等。“虽然艺术品市场整体规模和Google一家公司差不多，不过它能够施加更大的影响，不光要看销售量，还要关注它对整个 经济带来的积极影响。”
在“上海对话——艺术开启未来”高峰论坛上，政策和法律也成为焦点话题。“目前很多企业愿意用网络拍卖的形式，引入互联网的手段，在这方面是走在法律、法 规之前的。还有税收层面的困扰很多，比如17%的进口环节增值税，这恐怕使得中国大陆市场丧失竞争方面的优势，我们很着急，一直希望跟国家的税务部门、财 政部门共同努力，看看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文化产品到底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工业产品，是不是不要套用传统的工业产品的税收体系？”欧阳树英希望上海自贸区的 经验扩展到更多的领域，“让文化发展和繁荣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有文化引进输出的气魄，让市场更加开放，充满生机和活力。”
“我们一讲一级市场就是画廊、博览会，但在中国私下交易的量不会低于70%，没有把画家自己卖画算进去。我认为税收的核心问题是在这个地方，表面上看起来 有一个很高的税率，国家能收很多钱，但绝大部分的私下交易是不纳税的，所以这两年我们一直在呼吁税制的改革。”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刘双舟教授表示， 目前制约艺术品市场发展的最大困境是政策和法律。他建议即便在全国不能马上放开的情况下，自贸区应该先试行，包括税收制度改革。
据悉，上海自贸区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是致力于国际文化艺术交流、服务于国际文化艺术产业发展、创新文化艺术贸易及金融保险业务的综合服务平台。6.83万平方米上海国际艺术品保税服务中心将在2017年完成建设，届时将成为全球体量最大的艺术品保存设施。
上海自贸区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总经理胡环中透露，自贸区保税区片享有“免征、免税、保税”政策，便于艺术品通关过程。“我们将发掘艺术品的金融属性，以上 海国际艺术品保税服务中心为物理基础，从硬件方面，打造全球艺术CBD，为全球艺术品交易提供支持服务；从软件方面，打造全球艺术财富管理中心，为艺术品 资产化、金融化提供支撑服务平台。”